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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岁小伙打工5年只为做个城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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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报业新闻 时间:
2013年08月15日 来源: 南方农村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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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进 黄齐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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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吴超明在珠海市斗门区一工地当建筑工人,打工虽然辛苦,但他却产生了留在城市的念想。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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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多个场合阐述了城镇化问题,并指出中国未来几十年最大的发展潜力在城镇化。
由此,城镇化被认为是新一届政府推动经济改革的重要方向。正如李克强总理所说,推进城镇化,核心是人的城镇化,关键是提高城镇化质量,目的是造福百姓和富裕农民。近10亿人的城镇化之路,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城市化之路,也注定是不平坦之路。
在广东,还有占总人口近一半的人口生活在农村,有超过一半的居民还没有完成城镇化。广东要实现城镇化的进一步发展,就必须让农民和被统计为城市居民的农民工逐步完成城镇化,融入城镇生活,获得城镇永久居住身份、平等享受城镇居民各项社会福利和政治权利成为城镇居民。
为此,南方农村报特推出系列报道——《进城》。希望藉此检视广东农民在城镇化进程中的命运,反映城镇化过程中存在的与农民利益息息相关的问题,探索在城镇化进程中如何进一步维护农民的权益,促进城镇化与农民市民化进程合理有序、公平公正推进。
——南方农村报编辑部
□南方农村报记者 黄进
实习生 黄齐雄
19岁的吴超明自初中毕业起,已经在社会上打拼了五年。五年来,他从一个沉迷游戏、无心向学的懵懂少年,逐渐有了自己的主见,并因在城市打工的经历见闻而有了自己的梦想——做一个城里人。这是上亿农民工,尤其是数千万新时代农民工的梦想。尽管五年来吴超明的进城之路一再中断,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做一个城里人的念想。
吴超明1994年生于吴川市海滨街道潮到村,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这与他多年的外出打工经历有关。14岁那年,吴超明便开始了打工生涯,之后辗转多个城市,换过数份工作。他的最终目标是攒够钱,在城里买套房,实现进城梦。如今的他待业在家,一边打散工,一边打官司,期待着下次去大城市闯荡,实现自己“做个城里人的梦”。
QQ游戏改变学业生涯
2000年,6岁,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吴超明开始了自己的学生生涯,入读吴川中心市场的联兴学校学前班。一年后,他转学到吴川市海垄小学重读一年学前班。来自农村的吴超明,学习勤奋。在海垄小学念一二三年级时,他的成绩都保持在班级前三名。
但是,到了四年级,吴超明的成绩突然一落千丈。因为从那年开始,吴超明在同桌的带领下第一次见识了网络游戏,并被网络游戏深深吸引。他开始疯狂迷恋QQ游戏,“最常玩的是QQ自由幻想”。
沉迷游戏的他无心向学,开始厌学甚至逃学。逐渐地,他的生活变成晚上通宵玩游戏、白天趴课桌睡觉。由于吴超明在校表现发生急剧变化,他的父母成了学校的常客。
父母管不了吴超明在学校的表现,只好从周末做文章,不准他周六日外出。但吴超明还是想尽办法溜出去上网,“有时候让同学来找我,说出去有事,其实就是出去玩网游。”
据吴超明回忆,他最疯狂的一次,是在2006年的大年初一跑到网吧玩游戏,玩到很晚才回。回去之后的吴超明免不了挨父母打骂,但第二天,他还是跑去网吧。
随着成绩一落千丈,吴超明慢慢认识到自己不再适合读书,他开始向往起城里的世界。2008年夏天,他小学毕业,没有选择读初中。经亲戚介绍,他来到深圳龙岗区龙华中学附近的一个凉鞋批发店做帮工。
深圳打工萌生进城梦
在深圳打工时,吴超明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车送鞋。跟车的经历让他见识到了深圳的高楼大厦、霓虹璀璨。深圳的繁华深深地刺激了这个乡下小伙,那时起,他就萌生了“留在城市”的想法。不过,他说自己也搞不清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理想能照亮现实,现实却往往打碎梦想。此时的吴超明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无休息日,包吃包住,每月工资只有三百块,没有社保。在吴超明看来,留在城市的基础是钱,要想在城市生根,靠这点微薄的工资是不可能的。因此,干了三个月后,他选择离开。
他的下一站是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地点依然在深圳。刚开始做“铁工”,即工地围栏工程,做了几个月后恰逢春节,工友们都回家过年了,工地上缺看守,他申请留下来看守工地,从此便当起了保安。
繁忙的工作使得他的网瘾逐渐消失殆尽,加上做保安有了更多空余时间,他开始去图书馆借书,去书店买书,疯狂地看起关于励志、创业的书来,诸如《跟李嘉诚学做人做事做生意》、《方与圆》等。那时他也会经常上网,但“上网的目的不是玩游戏,而是学习”。
吴超明渐渐懂事了,他深知只有不断奋斗,才能实现理想,而他的理想就是做城里人。从2008年底到2010年,吴超明在这家工地整整当了三年保安。由于基本上是值夜班,每天晚上除了巡逻,书就成了他最好的伙伴。
这三年,他看过的书要比小学6年里读过的还多。在与吴超明交谈时,他的谈吐让外人很难发现他只念过小学,这与他打工时的自学不无关系。
到北京上访留恋首都
当保安工作清闲,但每月一千二百元的工资在吴超明看来还是太少了,很难实现自己留在城里的梦想。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应该多闯闯。
2011年,他辞去保安工作,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海南三亚的一家建筑公司。这一次,他的身份是建筑工人,工资涨到每天80元。好景不长,由于老家的一块土地出现了纠纷需要村中年轻人出面解决,他在海南呆了三个月,干了70天活就被叫回家了。
他留在城里的梦想就此被迫中断,取而代之的是跟随村里人为土地问题四处奔波,多地上访,广州、北京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在多个城市之间奔波上访,又一次次刺激了他的进城梦。在北京上访时,他发现“这个大城市相当不错”。
上访期间,为了维持生计,他到处打零工,在罗定凯旋广场建筑工地干了一个月的铝合金门窗制作工,到珠海市斗门区的香水鸿门工地当建筑工人,打零工工资不高,约100元/天,包吃包住。
在上访工作告一段落时,2012年6月,在前工友介绍下,他来到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大城市——首都北京,在朝阳区一建筑工地当建筑工。这时的工资比他在海南时翻了一倍,达到每天160块钱。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把玻璃幕墙装好,然后用机器吊上施工楼层。工作很苦,很枯燥,但他慢慢产生了呆在北京的强烈愿望。
两个月后,由于家里亲人去世,加上工地工期临近尾声,他放弃了在北京的工作,回到了潮到村。
惹上官司进城梦仍在
回到吴川后,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由于附近群众都知道他熟悉网络,不少群众想请他帮忙将自己的一些诉求反映到网上。正是因为帮人发帖,吴超明被吴川市公安局以“诽谤他人”行政拘留十日。
2012年10月17、19日,受邻居李某所托,吴超明先后在天涯和吴川脚爆爆论坛上发表题为《广东吴川众多受害者无力的呼声,37宗冤假错案期待昭雪》的帖子。该帖子列举了吴川市刑事、行政处罚、征地、交通事故等37宗案件。
帖子中的第35宗案件提到:“2011年9月份,吴川黄坡镇上马村梁振兴与村长梁土来为建房子之事发生吵闹,村长仗势叫来民警黄康桂、张军华拦路殴打梁振兴,伤势很重,医疗费超过一万元未得到赔偿。”
2012年10月20日,张军华向吴川市公安局举报吴超明在互联网发帖捏造事实,对其本人进行诽谤,要求追究其法律责任。
吴川市公安局立案调查后认为,吴超明在互联网上发表的帖子第35宗案件与事实不符,吴超明的行为构成诽谤他人,情节较严重。2012年11月1日,吴川市公安局对吴超明处以行政拘留十天的处罚。
吴超明对此处罚不服,将吴川市公安局告上法庭,但吴川、湛江两级法院都判其败诉。此后,他申请法院再审,目前正走在“维权”的路上。这一事件的发生,改变了吴超明的生活,大半年来一直忙于“申冤”的他没有创业也没打工,之前的积蓄也花得所剩无几。他感觉此事“花费了太多时间,消耗了太多精力”,将他摁在农村透不过气,他进城的奋斗之路又一次被打断。
虽然离梦想越来越远,但吴超明还是打算等这件事情解决后,到深圳或者广州打工,继续追逐他的城市梦。他始终认为,“生活所迫又怎样,环境不好又怎样,困难大又怎样,这一切(梦想的实现)都需要自己去打拼。”
要实现自己的进城梦,吴超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链接
新生代民工不愿回家
据国家统计局河南调查总队的一项调查报告显示,改革开放30年来,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已初步演化成了三代农民工群体。我国农民世代沿袭了2000多年的子承父业的代际转换方式,正在迅速地彻底地改变着。调查报告把这种变化概括为三种形式。
第一代农民工留不下,只能回到农村去。基本方式是离土不离乡,农闲出来农忙回去,农业的生产技能并未丢掉。目前,第一批农民工已基本返乡,虽然他们的年龄已是50-60岁,但目前农村的生产劳动主要还是靠他们在维系支撑。
第二代农民工不回去,努力要做城里人。第二代农民工年龄在16-45岁左右的农民工群体,其特点一是年龄结构更年轻。其中,16-30岁的占61%,31-40岁的占23%,41岁以上的仅占16%。二是文化、知识、技能普遍比第一代农民工高。三是所从事的行业、工种已不再局限于建筑业,呈现出多样性。四是离土又离乡。他们基本上是离开学校就常年在外务工经商,农忙时也很难回去,因此他们的农业生产技能已基本丢掉。五是他们的思想观念已发生深刻变化。在城市发展、创业、安居正成为这一代农民工的主流意识,他们对城市的认同感已远远高于对家乡的认同感。
第三代农民工回不去,未来境遇难确定。第三代农民工即第二代农民工带在身边的子女。严格地说他们还不是农民工,但如果户籍等相关制度无重大改革,他们长大后身份仍将是农民工。他们从小就随父母来到城市生活,并接受较为完备的教育,他们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更趋同于城里人。他们对农村更疏远更陌生,而对现代城市的生活方式、交往方式,比上两代农民工的认同感更高、更强烈。因此,让他们长大后再回到偏远的农村家乡去从事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南农
■数说城镇化
我国真实城镇化率:42%
据统计,截至2012年年底,我国城镇化率已达52.57%。但中国社会科学院指出,2012年,全国按户籍人口计算的城镇化率仅有35.29%,若按城镇中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程度算,中国真实的完全城镇化率只有42.2%。
农民工参保率:20%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公报显示,截至2011年,2.5亿农民工参保者不足1/5。
农民工城镇住房拥有率:0.7%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农民工城镇自有住房拥有率仅为0.7%。
发达国家城镇化率:75%以上
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应有之义。发达国家的城镇化率,一般在75%—80%,甚至更高。 □南农
■名词解释
农民城镇化
人的城镇化主要是指农民的城镇化,是农业转移人口转变为市民的过程,也即变农民为市民的过程。具体指从农村转移到城镇的人口,在经历城乡迁移和职业转变的同时,获得城镇永久居住身份、平等享受城镇居民各项社会福利和政治权利成为城镇居民的过程。其主要标志包括社会身份的转变、政治权利的平等、公共服务全覆盖、经济生活条件改善、综合文化素质提高、广泛的社会认同等六个方面。
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13《城市蓝皮书》认为,当前中国城镇中农业转移人口现有总量约2.4亿人,占城镇人口的1/3左右。但由于成本障碍、制度障碍、能力障碍、文化障碍、社会排斥以及承载力约束等方面的影响,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进程严重滞后。综合测算表明,2011年全国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程度仅有40%左右,农业转移人口在政治权利、公共服务、经济生活、文化素质等各个方面与城镇居民的差距均较大。 □南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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