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传
这个故事有一个身手不凡的女名捕,有一个智勇双全的侠客,有一伙专以杀人为业的刺客。他们粉墨登场,龙争虎斗,结果是邪不胜正,魔头被擒,正应了一句古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沈无双依然是一个谜。她居无定所,神出鬼没,宛若风中的白云,随风飘荡,无人知道她从何处而来,要往何方去。故事重新开始,关于侠义道与水晶宫的斗争又回到起点。故事拥有了数不清的开头,但没有一个真正的结尾。因为水晶宫依然是江湖上最大的一个迷津,无人能够破解。
□宁珂
在那一段岁月,很多人看到两个貌美如花的女骑士在江湖上出没,一人骑黑马,腰间挎刀,一人骑红马,背上挂剑,相映成趣,她们就是顾盼和沈无双。沈无双永远穿着白衣,戴着黑斗笠,披着黑披风,腰间别着一把连刀带鞘都是漆黑如墨的宝刀,整个人远远看上去漆黑一团,倒是肌肤白如细雪。她带的兵器也不多,她相信光是手中的“泼墨神刀”就足以应付任何敌人。
而顾盼就判若两样,她除了骑着的小红马不变,身上穿着花团锦簇,五彩缤纷,时而是百褶长裙,时而是露脐装,一天一个样,层出不穷,仿佛她不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剑客,而是在T形台上走猫步的女模特。她除了背上的长剑,还带着不少东西,譬如,肩膀上斜挎着一张可以连续发射18支连珠箭的硬弓,腰间挂着的箭壶,插着36支狼牙箭。而腰间挂着的豹皮袋,装着50颗飞蝗石,颗颗好比鸽卵般大小,除了这些,尚有飞刀、铁莲子、金钱镖诸如此类的暗器。最奇怪的是马屁股垂挂的一个大布袋,不知者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其实只不过是顾盼的“活动衣橱”。
那些兵器顾盼也不想带,因为无论是谁,身上带着这么多武器,就算不像一个搬运工,也像是一个兵工厂的推销员。江湖上最有名的兵工厂孙氏集团,其员工就是这样的:手上持着长枪,背上绑着盾牌,脖子绕着流星锤,穿街过巷去推销兵器。这些兵器都是顾盼的母亲顾花蓝叫她带上的,顾花蓝以一个老江湖的口吻说,乖女儿呀,你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要为自己准备最后一把飞刀、最后一颗飞蝗石,这样你才能在江湖活得长久一些。要不是顾盼宁死不从,顾花蓝要她将狼牙棒和春秋大刀也带上。顾妈妈恨不得过女儿将家里收藏的360件武器全带在身上,一件不留。连峨眉派的多嘴师太都看不过眼了,说有一把青钢剑就够了,别的大可不带。凭我教给她的那路剑法,等闲高手也不是她的对手。但顾花蓝不依,顾盼无奈之下,只好将弓箭、飞刀和铁莲子之类全带在身上。但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行走江湖,实在包袱太重,所以她每到一处,就扔掉一件,后来只保留了背上的长剑,这才像一个艺高人胆大的女侠。
沈无双冷眼旁观,对顾盼的一切置之不理。她不是一个多嘴的人。通常,不喜欢讲话的女人纯属凤毛麟角,这样的女人一定很讨男人喜欢。通常,女孩子都很希望讨男人喜欢,譬如顾盼就是这样的人。但沈无双是一个例外,因为她总是脸罩寒霜,眉带杀气,仿佛她根本就不需要男人的喜欢。她觉得顾盼很好笑,因为她觉得顾盼不像一个在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倒像是在集市上逛街的小女孩,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她在江湖上行走,目的乃是杀尽天下的魔头,现在更怀着摧毁水晶宫的任务。换言之,她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而她的责任就是杀人。但杀人并不好玩,因为杀人就意味着可能被别人杀掉。她想,等到顾盼看着鲜血从敌人或自己的脖子标出来,她就不会对江湖这么感兴趣了。
在那时,顾盼初出江湖,对江湖险恶一无所知。她所认识的江湖,只不过是顾花蓝说她年轻时如何被评上“第二届江湖十大杰出女侠”及“美在华山”杯“武林十大美女”之类的光荣史,自然添油加醋,总之是纵横江湖无一敌手。她觉得这一切很好玩,现在她出道,也是为了济危扶困、惩恶扬善,将坏人绳之以法,将黑帮连根铲除。她只担心魔头见到她就会躲起来,却根本不担心魔头有什么本事。她又想,当她在闹市惩戒恶霸或痛扁地痞的时候,一定会有许多观众为本神捕鼓掌喝彩,所以不仅在打斗时动作要尽量优美一些,而且也要穿得好看一点,免得对不起观众。顾盼是一个爱美的姑娘,但她对美的理解还很肤浅。尽管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她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发现回头率根本就比不上沈无双。
这也是沈无双对顾盼嗤之以鼻的地方,如果她俩同时喜欢上一个男子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将这样的情敌放在眼里。别看她衣着很简单,看上去很随便,其实不然,她实乃老谋深算。她的肌肤欺雪,白如羊脂美玉,穿白衣乃是相得益彰,而白衣外面是黑披风,对比十分强烈,对男人更有一股摄人心魄之美。她的冷艳和高傲,使她看上去更显得妩媚而神秘,就像冰山上的雪莲,自有一种出凡脱俗的魅力。她懂得美之极致乃是简单,吸引男人更要抓住要害,正如她出招杀人,每次都是一刀致命,从没有多余的地方。而顾盼尽管人很美,眼睛很大,胸脯也很突出,整天将新衣服换来换去,但人还远没成熟,平时大大咧咧,动不动就大呼小叫,不懂得女人的美不仅是容貌那么简单,而是在举手投足间所泄露的风情。
我相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换言之,总会事出有因。而这是非常重要的。但另一种说法乃是,世间存在着一些天生的仇敌,譬如猫与老鼠,猎人和豺狼,捕快与小偷,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斗过你死我活,不可共存于天地间。女捕快顾盼和杀手组织的首领水晶宫主也是如此,其实顾盼跟水晶宫主本无仇隙,连面都没见过,甚至连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但顾盼是官,水晶宫主是贼,冤家路窄,不共戴天,这将是他们不可更改的命运。顾盼认为这就是她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那时,顾盼初出茅庐,虽然起了一个很响亮的绰号“紫衫神捕”,其实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她做梦都想扬名立万。像“泼墨神刀”沈无双年纪轻轻,却早已名满天下。她现在还没有出名,不是因为她没有本事,而是没有机会。现在杀手组织肆虐江湖,可以讲就是她的机会。但真要侦破水晶宫,却殊非易事。除了江湖上屡有水晶宫杀人的传闻,但她还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顾沈二人要缉拿水晶宫主,但其巢穴在何方根本就是一个谜。而沈千山抓获的李狂菊,其实是一个冒牌货。她们在江湖上漫游多时,餐风露宿,一无所获。
顾沈二人一筹莫展,不知从何处入手,但知道只有追查下去,并无退缩之理。我很能体会她们的困境,她们找不到水晶宫的线索,而我的小说也陷入了困境。这个反复书写的故事拥有了无数个开头,但一直没有结束,仿佛永无尽头。我的小说出现了捕快顾盼、女侠沈无双,还有邪恶组织水晶宫,就这样,这将是一部公案小说,主题是侦查。无论如何,我的小说将有一个结局,但顾沈二人能否找出水晶宫的真相,这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插图:陶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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