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
□张金刚
冬至吃饺子,祈愿不冻耳的习俗,沿袭了数辈数代。冬至,平常一日,却因饺子变得鲜活；饺子,朴素一餐,也因冬至变得可爱。于是,冬至饺子与人生阅历融合,便别有滋味,一生难忘。
求学离家在外的第一个冬至,恰逢周末。离学校近的同学,都回家与亲人团聚；可我们家在深山的同学,只能固守校园,被冬至饺子搅动得乡愁浓烈,心酸纠结。正口水暗涌,班主任老师出现在面前,招呼我们几位到她家包饺子。老师真诚热情的笑容,打消了我们的顾虑,纷拥而往。
周身被暖意融融的暖气包裹,被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心中倏地一阵温暖。馅、面、案板、擀杖,皆已齐备。将老师让进客厅休息,我们齐动手、上战场。技术过硬的当大厨,技术一般的打下手,七手八脚、叮叮当当,忙活开来。老师忙着给倒水、送水果,说说笑笑,分外亲切。
饺子包好,老师下厨备菜、煮饺子。片刻,一顿热气腾腾的冬至饺子便上了桌。与老师一家围坐一起,吃着喷香的饺子,开着逗趣的玩笑,家的温馨感油然而生。老师如妈妈般的关爱,令我们很是感动；一位女生眼噙泪花,言语哽咽。这顿冬至饺子,品出的是浓浓的师生情、同学情。
师范毕业,我分配到一所偏远乡中教学,很少回家,也淡漠了节气的习俗。一日傍晚,正准备做饭。学生小孙打电话说不太舒服,但有道题不会,想请我到家辅导。二话没说,穿上衣服直奔他家。小孙见我忙起身让坐,但明显有气无力,寒暄过后,开始讲解。
其间,小孙父母进进出出,忙着煮饺子,搞得我饥肠辘辘。辅导完毕,我起身要走。小孙一把拉住:老师,在我家吃饭吧!我婉言谢绝,但他一家开始拉扯,只好答应。没想到,小孙一蹦三尺高,兴奋不已。我愕然,小孙羞愧地挠头说:我没生病,骗您呢!我一时哭笑不得。
小孙父母一旁解释:张老师,孩子特别喜欢你。常说你孤零零一人做饭,很心疼。今天撒谎骗你,只是想让你来我家吃顿饺子,今天是冬至。我会心一乐,怜爱地用手在小孙头上一扫,众人欢笑。猪肉白菜馅水饺,家常味道,格外暖胃。临走,小孙将剩下的水饺打包硬塞给我,外带两棵白菜。这顿冬至水饺,品出的是朴素的学生情、乡里情。
与妻子恋爱时,三天两头往她家跑。那次赶上冬至,我也不知。如今的岳母说:今天冬至,你俩包吃饺子吧,我有事出去下。我和她,丢下羞怯,开始合作。我和面,她一旁指导:必须手光、面光、盆光“三光”。我剁肉,她洗菜；我剁菜,她休息；我休息,她拌馅。分工合作、劳逸结合的格局,一直保持到现在。
包饺子,她包,我擀皮儿。开始并不和谐,快慢不均,不赶趟儿。但渐渐,步调达成一致,配合相当默契。一边包饺子,一边闲聊着时事新闻、坊间轶事,兴趣爱好、生活感悟,劳作间,心与心也渐渐相融。感觉,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值得铭记的一次包饺子经历。
岳父母回来之时,我们已将饺子煮好,盛上。吃着我俩亲手包的饺子,全家人喜上眉梢,喜气洋洋。事后,妻子和我说,岳母是特意安排“有事出门”。按老家的习俗,还暗含“包饺子”将俩人“包”在一起的寓意。岳母对我没意见,故将祝福融注在包饺子中。多年的和美,让我至今感念。这顿冬至饺子,品出美好的夫妻情、隔辈情。 插图: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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