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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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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上的一株草

来源:南方农村报时间:2019年05月25日版次:13

  高山顶的小村落里,还将诞生无数株平凡的小草。    插图 弯弯

  后来,林小乐每天上学放学,都会来看一看这株草,他没有对这株草设置任何的防护措施。他想,风雨吹倒是草的命运,牛羊啃食是草的命运,但是,自由生长也是草的命运吧。
  林小乐是山里的孩子,他的家在高高的山上,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走一段长长的山路,山路弯弯,处处都有林小乐的足迹和笑声。
  很难相信,在那个小小的村落,只有林小乐一个孩子还在上学。在村子里,他的同龄人很少,也都不喜欢上学,早早便都辍学回家,帮爹娘打猪草种庄稼每天从白忙到黑,只有林小乐还天天跑长长的山路去上学。
  同学们都没去过林小乐的家,偶尔问他的家在哪里,林小乐便用手一指远方高耸入云的大山,说:“我家就在山顶上,就在蓝天上,云彩在脚下,星星一颗比一颗亮!”
  可是,同学们听了林小乐的话,都一个个懵懵懂懂的。
  回到村里,同龄人偶尔来找林小乐,林小乐给他们讲课本里学到的知识,讲数学图形,讲音乐诗词。往往是林小乐讲得津津有味,同龄人却听得寡然无趣。他们说:“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有啥意思,还不如我家庄稼抽芽长穗看着好玩呢!”
  后来,林小乐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学校里他说的话别人听不懂,村子里他说的话别人不愿听,他只有在来往学校的路上说话唱歌,唱给弯弯的小路听,说给芬芳的花草听。他常常想,自己也是一株小草吧,平凡普通,但是,自己是长在蓝天上的一株小草呢,能看到脚下的白云,能与夜空的星星对视,还能唱歌给大山听。
  林小乐的爹娘都在村子里干农活,好几代人没有走出过大山,所以,看到这个孩子这么喜欢上学,爹娘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他们听说,随着这学越上越久,林小乐就会离他们越来越远,初中要去乡里,高中要去县里,大学要去大城市里。
  林小乐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他觉得书本上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有趣,就连那些方块字都一个个各有性格,就像自己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独一无二。
  有一天,林小乐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了一株与众不同的草。那株草碧绿葱翠,蓬勃着一种自内而外的生机,青草身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它却没有被压垮了腰身低下了头颅,而是一直奋力挺拔着身躯,就连凉风吹过也仅仅只能让它微微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株草,林小乐竟然感到无比亲切,那一天,他与这株草对视良久,几乎第一次上课迟到。
  后来,林小乐每天上学放学,都会来看一看这株草,他没有对这株草设置任何的防护措施。他想,风雨吹倒是草的命运,牛羊啃食是草的命运,但是,自由生长也是草的命运吧。
  林小乐不知道,在他这样想一株草的命运的时刻,他已经渐渐长大了。
  父母的忐忑成了真。林小乐的步伐果然越走越远,成为了村子里第一个走出大山在外面世界扎根的人。
  村里人说,这孩子天生就是富贵命,脑子聪明胜过手脚麻利。但是林小乐并不这么认为,他经常回到村子,与同龄人攀谈,答应带他们的孩子走出大山去看看。但是,当他带着孩子们下山时,却总会长久地停留在一株碧绿的青草面前。
  林小乐对他们说:“其实,在一株草的视野里,世界并无不同。你们看,天空那么蓝,大地那么远,但是它们都是一样的辽阔一样的生机盎然,我们身在大山,却也是身在蓝天,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蓝天上的一株小草,不必好高骛远,只需盈满自己的内心,丰富自己的视野,放飞自己的理想,生活中的美好自然就会纷至沓来了。”
  孩子们似懂非懂,却还是一个个躬下身来,与一株青草对视了良久。
  林小乐知道,高山顶的小村落里,还将诞生无数株平凡的小草,他们往往只看到脚下土地的贫瘠,却没有发现自己也是蓝天的孩子,心中也可以拥有无数纯洁高远的理想。自己虽然走出了村落,但根还是扎在高山上还是扎在蓝天上,自己的使命就是让这些蓝天上的青草拥有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勇气与智慧吧。 □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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