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今年上二年级，忽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一眨眼就能洞穿大人的心思。妞妞四岁那年，父母离异，她跟着奶奶一起住。
　　我和妞妞奶奶是邻居，妞妞经常来我家玩，我教她读唐诗，读一遍她便能背下来。后来，我教她数数，两天下来，她就能从“1”唱到“100”。真是个聪明的小孩，我对妞妞奶奶说，妞妞上学后肯定是学霸，妞妞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儿。
　　妞妞上学后，她很少来我家玩了，小学生作业多，放学后她被奶奶送到补习班辅导作业，周六周日还得学舞蹈，学书法，妞妞比我还忙呢。
　　期中考试后，我问妞妞奶奶，妞妞的成绩如何，得到的回答是，成绩中下游，特别是数学，太差了，妞妞奶奶愁得直叹气。
　　从那以后，我见了妞妞便鼓励她：“嗨，妞妞是最聪明的孩子，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我小时候还留过级呢，可是我没有灰心，到了初中次次考全年级第一……”
　　妞妞并未被这些鼓励的话儿感动，她撇嘴说：“我不喜欢上学，我想读到初中就不念了。”
　　“嘿，这么小不读书，你干啥呢？”
　　“我当厨师呀。”妞妞忽闪着眼睛说：“我会剁菜你信不？”
　　说着妞妞跟着我去了我家，我做饭时，她拿过菜刀，一手握刀柄，一手按刀头，三五下将白菜切成大块，然后咔咔剁了起来。她剁菜有模有样，果然有厨师的天赋呢。
　　一天，妞妞悄悄告诉我，老师让她当班长了。这个消息太好了，看来老师也看出了妞妞的心思，给她个官帽儿戴，重拾自信，学习也自然有了劲头儿。
　　可妞妞并不开心，她说：“我才不想当班长呢，老师问，谁想当班长请举手，班里只有我和二苗没举手，二苗学习倒数第一，我俩都学习不行，当班长肯定选不上。没想到老师见我俩没举手，让我当正班长，让二苗当副班长。”
　　看得出，在妞妞心里，她这班长是“被惩罚”的一种。
　　我问妞妞：“假如你们班第一名当正班长，你当副班长，这样你会开心吗？”
　　“不开心，学习不好，当啥同学也不会听你的。”妞妞笃定认为自己学习太差，在班里抬不起头来。
　　妞妞告诉我，她的理想就是长大了当厨师，可这个梦想只告诉我，每次老师问同学，长大后的梦想，她是不会说，她想当厨师的，因为会被耻笑，她会顺着老师的想法说，当老师或当医生，或是当个科学家。
　　妞妞笑，我也笑。
　　一周后，妞妞跑来我家，开心地告诉我：“告诉你个特大秘密，我们高老师的理想竟然也是厨师呢，班里就我和她的理想一样呢。”
　　原来，班会上高老师突然要和同学们玩个游戏，她说她有种特异功能，她蒙住双眼，让同学围成一圈，她挨个摸同学的手，便能摸出和自己小时候有同样理想的小朋友来。
　　高老师摸了一圈后，又重新摸了一遍，摸到妞妞手时，便说这个同学和她的理想一样。高老师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理想是“当厨师”。
　　妞妞很兴奋，她说那天她觉得高老师不那么严厉了，她上课老朝她笑呢。现在妞妞有点喜欢上数学课了呢。
　　妞妞告诉我，现在她的秘密喜欢和两个人说，一个是我，一个是高老师。
　　我没告诉妞妞，我和高老师是高中同学，让她当班长和做游戏找相同理想的事儿，都是我和高老师策划好的。我还告诉高老师，妞妞右手无名指处有个小疙瘩，一摸便摸得到。
□李秀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