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三的时候，成绩一塌糊涂。除了语文成绩还可以，别的科目对我来说就像天书一样难懂。我的角色，就是教室最后一排的“学渣”。我们那时候还不叫“学渣”，叫“差生”。到了高三后半学期，我基本就是在熬，混个高中毕业证成了我的终极目标。
　　高考的日子快到了，我不像别人那样紧张忐忑，因为就像打一场早知道结果的仗一样，没有什么悬念。那个年代大学很少，高考的结果只有两个：考上和没考上。我注定考不上，每天都是无所谓的状态。可是我妈把我的高考很当回事，她不是不知道我的成绩，可还是像别的高考生家长一样，给我做很多好吃的补充营养，晚上给我创设安静的学习环境。我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像个滥竽充数的人，混在高考队伍里享受“考生待遇”。其实我妈对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她好像觉得那样做了才会安心，毕竟在大家的认知里，高考是人生大事。
　　可对我来说，高考不过是走个形式，没有实质的意义。考场上，我跟一位学习还不错的同学并排坐。考试前有好几次，我看到他在深呼吸。第一场考试结束后，他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我的心态是完全放松的。人在两种情况下是放松的，一是胸有成竹，二是不抱希望。我那时应该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不过第一场的语文考试，我会的不少。尤其是最后的作文，是我比较擅长的。我心里想着，一定要把作文写好，这样对自己也是个交代，毕竟是高考的考场上。那次我感觉作文写得不错，不过后来的语文成绩也并不高，可能因为我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松散的，怎么可能得高分呢？
　　后面的考试，我便进入了云里雾里的状态。尤其是考数学的时候，试卷上的题我会做的很少，蒙了几道题之后，我便不知道考场时间该如何打发了。我一会儿盯着笔，一会儿盯着试卷。试卷上大片的空白，弄得我心里空荡荡的，特别茫然。
　　别人都沉浸在考试中：有人把头埋进试卷，像个小老鼠一样急急忙忙在试卷刨个不停；有人眉头紧皱，在草稿纸上不停地计算；有人在认真思考，神情特别专注。而我成了看风景的人，我在考场上看别人，却没有一个人看我。实在无聊的时候，我盯着窗外看。看着看着，我的心里忽然惆怅起来，一瞬间，甚至有点悲从中来的感觉。我感伤自己荒废了学业，虚度了青春，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还想，如果从头来过，我一定刻苦学习。可我转念又想，其实上了高中以后我也努力过一段时间，可自己实在不是学习的料。我一会儿怨恨自己，一会儿又原谅自己。高考的考场上，恐怕没有谁像我那样情绪复杂。
　　终于考完了，同学们奔跑着冲出教室。彻底解脱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情绪。有人把书扔到空中，还有人高声呐喊起来。
　　我见到那样的场面，回头看了看学校的大门，眼泪忽然间就涌出来了。我知道，校园的大门从此将永远为我关闭，我的学生生涯就此画上句号。不久后，我会胆战心惊地迈入一个叫“社会”的大门。
　　高考结束，我的青春也结束了。
□唐占海
　　老妈给我创设安静的学习环境。　　　　　　 视觉中国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