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农村报记者 何雪琪 赵飘飘 钱普贵 戴甜甜 任亚航 王惠

　　前有打工人疾呼“机票2万元一张，出岛难”，后有种植户呐喊“农产品降至几毛钱，销售难”。面对动辄两三天的排队和交通拥堵，有人趁机压价牟取暴利，有人无奈让农作物烂在地里，有人则在困境中积极寻求突破的方法。
玉米降至2毛/斤
运费涨至3万元/车
　　“去年同期7-8元/斤的豆角，今年价格只有0.8元/斤，价格暴跌90%。”海南种植户三姐直言，前几天价格最低迷的时候甚至只有10元/箱（单箱打好包装60斤），成本价都远远不够。
　　“2月20日，圣女果地头收购价1.4元/斤，次日就降至1元/斤。”海南圣女果种植户李亚军表示，圣女果皮薄不耐放、不利于长时间存储和运输，以至于容易被压价。
　　因泡椒地头价太低，有椒农甚至邀请附近村民免费采摘。临高县加来镇白石村一种植户发布短视频，承诺“只要采摘时不压坏辣椒苗，随便采摘不收费”。海南中椒集团总经理张明胜从事辣椒收购10年了，他为农户算了一笔账，采摘工钱要1.3-1.8元/斤，而目前的行情泡椒价格低于0.5元/斤，一些品种收购价甚至只有0.2元/斤，地头价甚至抵不上采摘工钱，致使很多辣椒直接烂在地里。
　　“海南目前所有农产品的行情都受影响，量难走、价格低，尤其是芒果、哈密瓜、火龙果和部分蔬菜品种，玉米跌至0.2元/斤，是近年来历史最低价，而种植成本普遍在1.1-1.4元/斤。”广源农裕农资总经理张辅绍介绍。海南东方众旺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张春喜也谈到，海南东方玉米种植面积大概12万亩左右，往常都是连夜运输至湛江打冰重新包装再发出，如今三天不能出岛，导致价格低迷。
　　一边是农产品价格暴跌，一边是运费疯狂上涨。很多卡车司机纷纷在自媒体平台晒出了自己的高价运单，从海南回内地的运价基本上都涨到2-3万/车。
　　海南是全国冬季“菜篮子”。数据显示，目前全省冬季瓜菜种植面积达300万亩左右，热带水果种植面积260万亩左右。过年前后，像长豆角、辣椒、圣女果等，正是上市高峰期。“在海南30多度的高温下，对于保鲜期短的蔬菜来说，简直就是遭遇灭顶之灾。蔬菜运不出去就没人敢收，只能烂在地里，即使一车运费涨到了3万块钱，也很少有司机愿意过去。”海南种植户常美直言。
　　来自河南的收购商卡姐表示，自己2月18日在海口等候出岛用了40小时，还有卡车司机甚至用了72小时，长时间的等候，使得冷链运输车“一车难求”。出岛难也直接劝退了不少收购商。“以前一天走3-4车货，现在10天都难出2车货。”张明胜说。
　　海南种子哥种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忠称，当前困境在于因运输受阻，采购商暂停采购，导致蔬菜滞销，进而影响农资和种子购买，还有部分农户贷款种植，压力巨大。
交通拥堵是主因
绿色通道已开启
　　运输受阻是年后海南瓜果蔬菜价格暴跌的主要原因。超百万辆车在春节期间上岛，年后返程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不论小车还是大车，想出岛必须排队。
　　2月21日，海口市《关于严格实施货车全预约过海的公告》明确提出，自2024年2月22日20：00起，海口秀英港、新海港和铁路南港将严格实施常态化货车全预约过海。
　　记者了解到，截至目前，海口秀英港、新海港、铁路南港农产品绿色通道保持畅通状态，但多位卡车司机反馈，车流量太大，未能享受优先登船。张明胜表示，公司很多合作伙伴的货车、车柜一直无法出岛，“有人在港口排不上队，长时间滞留导致已报废4车货，损失30多万元。”
　　2024年春运以来，海口“三港”进出岛人流、车流均创历史新高。对此，交通部门相关负责人表示，为进一步做好绿通车辆过海工作，海口交通港航部门将采取多项保障措施，做好绿通车辆数据收集工作，做好绿通车辆甄别和优先进港工作，做好港口绿通车辆优先登船工作。实现在港绿通车辆优先安检、优先待渡、优先登船。
　　同时，记者在农业部门指导群里见到了一则消息：根据省交通厅通报，目前运输农产品出岛车辆积压滞留较多，虽开设货车专班加大运力，但还需2天（48小时）逐步消化恢复。为尽快有序恢复保障货车过海，请各市县农业农村局抓紧向属地农户和企业倡导建议，2月22日至23日期间尽量减缓（错峰）采摘农产品，已采摘农产品暂时冷藏收储。即日起，停发《鲜活农产品出岛通行证》。
产业链积极自救
冷库空运齐上阵
　　然而，有些农产品可以适当减缓，有些实在是很难减缓。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热带作物品种资源研究所副研究员黄建峰指出，部分成熟度不够的可以适当减缓采摘，但如果已经达到果实成熟度的就不可以了。很多热带水果本身就不耐贮运，更无法延缓采摘，以树上熟的“贵妃”芒果为例，它对物流运输要求更高。
　　出岛难催生了冷库热。如今海南多地的冷库已堆满货，来不及运输的蔬果积压严重，冷库已经没有空间储存。海南京海供应链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司立即启动紧急预案，腾出冷链仓库空间9000m3，为海南农产品种植大户和全国采购商提供冷藏保供服务。
　　海南裕农园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陈经理介绍，公司冷库建设面积3000平方米，最近主要收购秋葵和冬枣，因为出岛日期不确定、堵车严重、排队排不上、物流成本高等，如今裕农园已停止接大单，并直接在基地开启订单卖货，现订现摘。“针对火龙果等经济价值较高的水果，公司改用空运方式发货。”陈经理说。
　　实际上，出岛难题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面对反复的出岛难题，临高县加来镇的农户们并未坐以待毙，许多农户在选择种植品种时更加审慎。在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后，他们纷纷在种植品种上下功夫，寻求市场更稳定的农作物。
　　临高县加来镇古里居书记李小山介绍，相比辣椒来说，南瓜这类更容易存储和运输的农产品市场价格变动不大。据悉，加来镇已有20余年的南瓜种植经验，总种植面积4万亩。每年11月至来年3月集中采摘上市，一般收购商直接到田头来收，再销往全国各地。“今年南瓜行情相对较好，价格坚挺，稳定在0.9-1元/斤。”李小山说，目前，全村南瓜种植面积已达上万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