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文在墙上画画，老蒯站在后面看。老蒯觉得李秀文真是了不起，开始几笔不知道画的是啥，后来添上几笔，一棵芙蓉花树就长在墙上了。后来，一边画，李秀文一边跟老蒯聊天。
　　老蒯的扶贫房建好了，红砖灰瓦、正房三间、偏房一间。太阳底下瞅着，老蒯乐得合不拢嘴。可老蒯还觉得不完美，就自己动手打砂灰砖，请人砌了一圈围墙，又在围墙东北角砌了一个花台，栽上一棵栀子花。
　　老徐是驻村扶贫工作队队长。老蒯刚栽好栀子花，老徐突然来了。老徐穿着一件短袖衫，头上戴一顶草帽，脸上汗津津的。老徐四处看了看，说：“老蒯！不错啊，围墙都砌上了。”老蒯傻乐着，说：“有个小院子，安逸。”
　　又去老蒯的蔬菜大棚里看了看，老徐就走了。
　　送走老徐，老蒯又回到小院子里。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目光停留在雪白的墙壁上。老蒯觉得那雪白的墙壁就像一块画布，光秃秃的有些可惜。后来，老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村小学校的老师李秀文。李秀文是教美术的，会画画。老蒯想请他来在墙壁上画几幅画。
　　开始，老蒯想买一盒烟，可一想，人家李秀文不抽烟。买一瓶酒吧，李秀文也不喝酒。不知道买啥好，老蒯干脆在自家大棚里摘了一篮子番茄，拎着就去了。
　　说明来意，李秀文乐呵呵说：“蒯叔！放心吧，我周末就去给您画。”
　　周末，老蒯刚吃过早饭，李秀文就来了。
　　老蒯给李秀文泡了一杯茶，李秀文看看那一溜雪白的墙壁，说：“蒯叔！您想画点啥？”老蒯傻呵呵笑，说：“我又不懂，随便你画。”李秀文也笑了，说：“您想画人物还是花草或别的啥？”老蒯想了想，说：“画花草吧，喜庆一点的。”李秀文看着老蒯，笑了，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
　　李秀文在墙上画画，老蒯站在后面看。老蒯觉得李秀文真是了不起，开始几笔不知道画的是啥，后来添上几笔，一棵芙蓉花树就长在墙上了。后来，一边画，李秀文一边跟老蒯聊天。
　　李秀文说：“蒯叔！现在还打牌不？”
　　老蒯说：“不打了。早就不打了。”
　　李秀文又说：“还喝酒不呢？”
　　老蒯说：“不喝了。早就戒了。”
　　李秀文回过头说：“您还真有毅力。”
　　老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再赌再烂酒，这辈子就完了。”
　　提到赌和烂酒，老蒯感到不堪回首。因为这，连老婆都气跑了。五年了……要不是工作队的老徐帮他，哪有今天啊！
　　“蒯叔！还不晚，您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哩。”李秀文说。说了，继续画画。
　　李秀文正在睡房的外墙上画一只红梅，突然飞来两只燕子。两只燕子在屋檐下飞来飞去，嘴里都衔着湿泥。李秀文扭头看了看，回过头对老蒯说：“蒯叔！今年您家有喜事。”
　　老蒯说：“今年工作队和村里帮我建好了新房子，还建了蔬菜大棚，就是喜事呀。”
　　李秀文说：“不是这个。”
　　老蒯说：“不是这个会是啥？我还会有啥喜事？”
　　李秀文一只手指指已经开始在堂屋门口的屋檐下筑窝的两只燕子，说：“燕子来新家筑窝，还有喜事。”老蒯仰头看看，两只燕子真的要在这里安家了。老蒯心里有些纳闷，以前，一年年的，从来没有燕子来家里筑过窝。今年咋……
　　雪白的墙壁上有了漂亮的画，老蒯很满意。
　　那两只燕子每天都衔着湿泥草棍儿来屋檐下筑窝。在老蒯喜悦的目光中，燕子窝一天天成型、长大、漂亮了。老蒯知道，接下来它们就要在这里生儿育女。不久，燕子窝里探出了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老蒯数了数，六个。老蒯又想起李秀文的那句话，想：“燕子真的会给人带来好运吗？”
　　这天上午十一点过，老蒯刚从蔬菜大棚里忙碌回来，老徐突然来了。老徐还是头戴一顶草帽，脸上汗津津的。老徐一进院门就喊老蒯的名字，老蒯出来一看，老徐身后还跟着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