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从树林和灌木枯桩间穿过，碰到身上就是黑色，几个小时下来，衣服、裤子、帽子、鞋子几乎都没有干净的地方了。枯枝也经常会碰到脸上，再加上有时会用黑手去摸脸，所以脸也是花的。
　　两个月前的一场森林大火在县城西边的山上烧了三天三夜，据官方资料，至少有上千亩森林过火。
　　春去夏来，很快雨季到了，又到了捡菌时节。我正在怀疑大山经过火烧，还会不会长菌子。有经验的捡菌人说，火烧过的山林，当年会出菌子，并且没有了杂草、腐殖土和松毛的遮盖，会很容易看到哪里有菌子，还比较好捡，但过后的第二年、第三年就不出菌子了。
　　听说有人已经从这些火烧山上捡到了今年的头水菌子，并且每年最早长出的都是好吃的粉色见手青，我和妻子也想去看一看。
　　尽管大火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映入眼帘的仍然是满目疮痍和死一样的寂寥。以前山上的小路已经分不清了，因为山火烧掉了所有的灌木、杂草、树叶和地面上的松毛、腐殖土等，虽然树枝上和地面上一片漆黑，但山林显得开阔，以前穿梭在山上的小路已经分不清了，到处都可以随意通行，几乎没有了路的限制。
　　在山上转了好一会儿，没有见到一丝菌子的踪迹，有些怀疑和失望。突然间，看到三个捡菌人每人已经捡到了五六朵粉色见手青，我又坚定了山上肯定有菌子的信念，只是我没有见到而已，于是继续向远处寻找。
　　此时的山林，除了黑，还是黑，除了静，还是静，树木都成了木炭一样的颜色和形状，没有了半点生机与活力。以前，那些被杂草和树木长期覆盖，深不见底的山谷也被大火烧得寸草不生，只剩下光秃秃的土石，一眼就能见到狭窄的谷底。
　　那些烧焦的灌木只剩下几根几十厘米的枝杆在山坡上张牙舞爪地控诉。而那些小树，也被烧得皮开肉绽地站在天空下哭泣，身上没有任何一片可以招风或挡风的树叶。松树、柏树等大树稍微好些，刮开烧焦的树皮，里面的树干好像还有一些水分，应该还活着。尽管树叶几乎全部干枯，但还有很多挂在树枝上，一些掉下来的黄色松毛、柏树叶子差不多把地上的黑色碳灰遮盖住了，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这些地方没有被大火烧过。此时，我们也惊喜地看到，像生命力较强的桉树已经开始发芽了。
　　要是有人从树林和灌木枯桩间穿过，碰到身上就是黑色，几个小时下来，衣服、裤子、帽子、鞋子几乎都没有干净的地方了。枯枝也经常会碰到脸上，再加上有时会用黑手去摸脸，所以脸也是花的。
　　好在，已经下过了几场雨，一些小草已经开始从地下重新长出来了，还有一些草木的种子已经发出几厘米的幼芽，少数灌木和大树又长出了几片叶子，让我们对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美丽神秘的绿色大森林的想像又多了一丝丝的希望。
　　只不过大火过后，整片森林寂静和凄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山上连蚂蚁、飞蛾等昆虫都很少见到，更不要说以前随时可以见到的松鼠、鸟儿、野鸡等，偶尔听到几声鸟叫，也肯定是从远处飞过来歇脚的鸟类，因为大火过后，鸟窝和那些枝叶一起，早已经荡然无存。好在，我有幸见到一只老蝗虫在跳跃，还在没有过火的森林边缘上见到了一条蛇。正应了“火烧山上有蚂蚱跳”那句古话，只不过这是在山火过后的两个月了，要是山火刚过，除了深藏地下的少数昆虫和植物种子，几乎没生物能躲过这一劫难。
　　几个小时下来，我们仍然没有幸运地见到菌子，但好在采集到了一些蕨菜，也算没有白来一趟。只不过春天已经过去，时令不对，蕨菜的口味已经不好了。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可见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至少要历经数十上百年的时光，而大片的森林就可以在分分秒秒间因山火化为枯木，实在可惜。从以前类似的情况来看，经过山火以后，一些大树和多数的灌木还会重新发芽成活，但至少三五年甚至十年以上才会逐渐恢复以前的植被，但一些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树死亡或被人锯残，终将成为永远也恢复不了的遗憾。
□汤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