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种菜卖菜有窍门，下午太阳偏西，太阳光柔和起来，趁这个关节眼上，在菜地里播种、栽菜苗，施肥、浇水。顺便把要卖的蔬菜采摘下来，第二天去赶集卖菜。
　　北风呼呼地吹，刺骨的寒风直往屋里钻。
　　温暖的被窝里，牛大力还是躺不住。穿好衣服，爬起床，心里盘算着，冬月二十八，今天是个双日子，双日子就是牛头镇的集市。年内日子不多，菜地里白菜、大蒜、红菜薹，地窖里的红薯、萝卜，还要挑到集市上去卖，趁年前卖个好价钱。
　　刚出村口，迎面开来一辆黑色小车，停在牛大力面前，车上走下头发梳得光光，穿着一身红色西装的费平。见到牛大力，说：“蔬菜还是在网上赶个集，我在网上帮你销售。”牛大力听后直摇脑壳，说：“去牛头镇赶集，习惯到集市卖菜。”说完挑着菜篮子继续赶路。
　　二十岁出头，牛大力就在门前菜地里种蔬菜，冬天把猪粪、鸡粪、土杂肥，在菜地里铺上厚厚一层。开春在菜地里种上南瓜、丝瓜、萝卜、白菜、大蒜，不施化肥，不打农药，蔬菜长得水灵灵的。牛大力种菜卖菜有窍门，下午太阳偏西，太阳光柔和起来，趁这个关节眼上，在菜地里播种、栽菜苗，施肥、浇水。顺便把要卖的蔬菜采摘下来，第二天去赶集卖菜。
　　牛头镇离家不远，街道是明清时代修建的。镇上有两条街道，南边一条街道路面宽，集市上全部是卖服装布匹、摩托车、音响的。北边不足扁担宽的街道两旁，清一色老房子，青砖墙、黑色瓦、格子窗。街道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青石板。来到街道，牛大力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放，一群群挎着篓子，提着袋子的人围过来，杂七杂八蔬菜抢精光。买菜人陆陆续续离开，点燃一支烟，牛大力深深地吸上一口，烟雾慢慢从鼻孔里冒出来。出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零碎菜钱，长长短短的纸票，边吸着烟，边清点着。
　　“老牛，菜卖完了。”坐在牛大力身边的老张是个卖鱼的，浑身上下都是水，大股鱼腥味。摊位前木桶里，只剩下几条翻着白肚子、瞪着眼睛的鱼漂在水面。“不是说你在网上赶集，让费平在网上销鱼吗？”“包装过不了关，死鱼多，退货多，豆腐盘成肉价钱，不划算。”老张回答。
　　牛大力了解老张，一个人放养好几口池塘的鱼。起先，也是挑着鱼来赶集，活蹦乱跳的鱼，能卖个好价钱。那次，费平找到老张，说：“不要天天赶集，我在网上帮你销鱼。”老张听后，连忙点头说：“好，好。”助农直播间里，费平嘴巴说干，鱼是销售了，退货的客服一个又一个，长途运输，老张的活鱼变成死鱼。牛大力心想，网上赶集这碗饭也不好吃，还是自己种菜，自己卖菜妥当。
　　前年冬，牛大力菜园子里大白菜、小白菜、大蒜、红菜薹熟了。几天来，广播电视里一直在播，有持续雨雪冰冻天气。这天，费平走进门来，说：“要变天，蔬菜在菜地危险，让我在网上销售吧。”牛大力回答：“还是在集市上卖。”天气预报果然见效，几天来北风呼呼地吹，手指粗雪粒密密麻麻砸下来，大地像铺上厚厚一层盐粒，接着天上下起冰雨、雪粒，冰雨绞在一起，田地盖住了，马路冻住了，所有车辆停摆，行人也迈不开脚步。看到冰天雪地，牛大力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动手早，提前用尼龙布、稻草把所有蔬菜盖住了，还把一些蔬菜藏进地窖。
　　雨雪还在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牛大力正在家里烤火，费平拐着根棍子，一走一滑地来到身边，说：“财神找上门，冰冻天气不能赶集，集市开到你家门口了。”
　　从费平嘴里得知，冰冻天气，冰雪封住门前的国道，几百台车趴在路上，寸步难行，上千名过往司机，车上乘客全部滞留在国道上，要吃没有吃，要喝没有喝。当地管事的人，在路边烧火做饭，有米有油，就是买不到蔬菜。
　　“走，我帮你去卖菜，准能卖个好价钱。”费平说。
　　站起身，看着费平，牛大力说：“莫从门缝里看人，我家蔬菜免费送给大家吃，要多少送多少。”
　　风停了。牛大力挑着菜篮子，大步来到牛头镇，街道上挤满挑着菜篮子、提着菜篓子的卖菜老人。放下篮子，看到身边老张，穿着新棉袄，搬张椅子，坐在摊位上晒太阳。牛大力张嘴就问：“老张，鱼呢。”“运输活鱼的难事破了题，鱼在网上赶集，费平全部在网上卖了。”老张回答。
　　看到老张乐呵呵的样子，牛大力心想，开春后要多种些蔬菜，也让费平帮忙，在网上赶集，闲下心来，来牛头镇赶集，和老张一起聊聊天，一起在街道上看热闹。　　　　 □周耘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