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邵铭 实习生 翁俊鹏
7月17日上午九时许,当部分大田村民冲击驼孔电站时,慌乱中的陈绍已经来不及感慨事先竟未有丝毫征兆。他立即向德庆县永丰镇派出所报案,等他回到自己承包的电站,已是当天下午五点多钟。人已散尽,现场凌乱。触目所及,十多米宽的陂头已矮掉了三四十公分。“电站要停产了!”电话里的他,声音干哑。 正是夏收热火朝天的时节。七八公里外的莫村镇大田村,连日来也不平静,“再不放水,几百亩水稻就全要泡在水里了!”村民小组长冯兆添认为,村民作出过激行为,实乃迫不得已。 陂头正是酿发上游大田村民与下游驼孔电站之间冲突的导火索。 水中收割水稻 “我们没饭吃了!”76岁的阿婆刘秀基,正在没膝的水田里忙着收割,汗流浃背。见到笔者,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刘秀基老人一家六口,尽管原有水田人均八分,不过还在耕作的不足两亩。“其它的没法种,都丢荒了。” 村委会副主任陈赞然介绍说,大田村1300多亩水田都位于驼孔电站上游沿线河流两岸。受电站影响,不得不丢荒的农田有200多亩。至于因受浸而影响耕作的农田更是多达800余亩,“受灾面积超过八成”。 在村民看来,驼孔电站陂头的存在,直接导致上游泄洪不畅,泥沙不能及时排出形成淤积,更使河床抬高,农田饱受水浸。夏收在即,在与政府、电站协调未果的情况下,包括刘秀基在内的部分村民,在17日拿着锄头、铁钎等,直奔陂头而去。 农田里的水位终于降下来了。“前两天足有一米多深,现在好多了。”7月18日下午,村民冯开伟终于能到田里收割水稻。当笔者来到田埂边时,他的女儿正推着一个红色大水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岸上靠拢,水盆里是新割下的稻穗。 “水太深了,打谷机在田里根本没法放。”冯开伟一脸苦涩。稻谷割下后必须送到附近的干地才能脱粒,水盆或汽车轮胎也因此成为近年来大田村民新增的一个生产工具。 笔者看到,由于农田水深,有些正在收割的村民,特别是那些刚放暑假就帮家里干农活的孩子,弯腰割稻时几乎脸贴着水面。 “以前这块田,亩产基本都能过千斤,现在能有三百五斤就不错了。”种了几十年田的冯开伟说。 农田被浸,果树同样难逃厄运。7月17日,白马村民小组的陈新财不得已花了六七百块钱,买了十几个沙包堆在果园外,“可千万别再淹了!” 沙包真不一定管用。村委会副主任陈赞然种的沙糖桔,毗邻陈新财家的果园,两年前就堆起了许多沙包,不过暴雨一来,由于泄洪不畅,还是被浸,光去年就淹死了320多棵桔树。 陂头拆削之争 “其实,七八年前水淹农田的问题就很明显了。”7月18日下午,负责前一天挖陂头现场安全工作的冯兆添说。 “1978年就已经存在这个问题了。”村委会副主任陈赞然补充道。1992年前后,他曾是大田村唯一的县人大代表,并就这个问题多次递交过议案,后来也陆续通过各种渠道向莫村镇政府反映,但均未得到积极有效的回应。 驼孔电站位于永丰镇境内,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根据德庆县水利局与永丰镇政府的原有规划,所建立的陂头以灌溉为主,兼顾发电,其下游的灌溉面积约为400多亩。1999年开始承包该电站的陈绍告诉笔者,早期的陂头只有7米多高,历史上曾先后三次加高,累计筑高70多公分。“我个人承包后,没有再加高过。” 今年德庆“两会”期间,大田村民通过县人大代表钟桂兰递交议案,希望有关部门能出面协调拆除该陂头。大宪村的钟桂兰与大田村属于同一选区,她告诉笔者,驼孔电站陂头确实影响到大田村的农田生产,为此她还向德庆县水利局转达了村民的具体意见。6月30日,水利局作出了回复。 在回复中,县水利局认为,“如果拆除或降低该陂头,对下游的灌溉有影响”,不过也同时确认了“该陂头确实对上游的大田村有所影响”。为此,水利局要求电站进行改造,安装排洪排沙闸,并“要求大田村与电站方协商好排洪放沙时间,大田村农田河基要提高预防标准,每逢暴雨,就排洪放沙,可解决两镇的农田水利问题”。 有大田村民认为,水利局的回复是在“和稀泥”,“不说电站的设计缺陷,反而好像是我们农田水利设施不过关导致的。现在不能拆,也不能降,又有什么意义?” 村民集资疏浚 大田村民决定先行自救。2006年8月,大田村小组的村民集资8万多元清理河道,2007年又再次集资6万多块,“陂头再不除,今年估计又要再集资了”。 大田村小组有830多人口,180多户人家,两次近14万元的集资平均分摊,每一户需出近800元。而这两次河道清理相隔还不到一年,这对于以农业收入为主、连年收成不佳的大田村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今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电站承包方陈绍,显然没有给村民补偿的打算。1999年承包时,他一次性付给永丰镇政府40万,随后每年还要交付5万承包金。“我也正等政府协调,看怎么解决。” 陈绍在等的是永丰镇政府。7月18日,县水利局、莫村镇政府等共十余人在永丰镇开了个专项工作会议,未通知大田村参加。 陈绍认为,电站也是受害者。原来,近年来当地为了修建山路种速生桉,砍伐了很多林木,导致水土流失严重,泥沙增多,使水位大幅上升。 “所以,光有河道整治,其实还是治标不治本。”一位村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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