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农村报记者 刘虹媛
说起蕉柑与普宁,大部分人会直观地将其与梦魇般的黄龙病相连,前者被称为黄龙病最早感染品种,后者则是遭为害最重之处。 从1949年开始至今,普宁蕉柑走过了三次辉煌,也经历了三次低谷。除经济形势等不可抗原因外,上世纪60-70年代大面积蔓延发生的黄龙病成为该产业发展的最大敌人。如今,不止蕉柑,两广、福建、湖南等柑桔种植大省的多数品种都没能幸免于难,加上美国、非洲等国家柑桔品种的相继染病,黄龙病已成为全世界柑桔产业的共同敌人。 然而,越是深受其害的地方,越能痛定思痛着手解决。普宁蕉柑的三次阵痛让其在长达50余年与黄龙病的抗争中,逐步走出了一条“普宁模式”。如今普宁蕉柑的种植面积已达4.7万亩,年总产量6万多吨。在许多果农思维中,并不避讳谈到黄龙病,且认为这种病也“并不可怕”。 三次起落后的幡然醒悟 1949年,普宁蕉柑面积仅1391亩,总产1494吨。解放后开始恢复发展,到1955年面积达到4.24万亩,1957年总产量达到2.12万吨。这是普宁蕉柑在历史上的第一个顶峰。 自那以后的60、70年代,黄龙病开始缠上这个兴旺的产业。1963年全市蕉柑萎缩至1.4万亩,产量降至2183吨。尔后,在60年代的经济恢复期,得益于“三七柑”体制(种柑产量三成归生产队集体所有,七成归农民),1968年后蕉柑达到了第二个历史小高潮:种植面积3.34万亩,总产量2.36万吨。 随后,由于政策大环境的变化,1978年普宁蕉柑又陷入了另一个低谷。“当时全市柑桔总面积仅有2.63万亩。”普宁市果蔬局局长吴和原回忆当时产量仅有2.36万吨。 第三次起落发生在1978年后的20多年间,也是普宁蕉柑及普宁种柑者遭受黄龙病最广,承受由此带来打击最严重的一段时期。1996年,全市蕉柑种植面积达到10万亩,产量超10万吨。同年,普宁市被中国农学会特产经济专业委员会命名为“中国蕉柑之乡”。 巅峰后,普宁蕉柑跌进了长达6年的沉寂,直到2002年后进入恢复期。尽管广东是柑桔大省,但蕉柑面积并不大,且集中于潮汕地区。常年来,在潮汕地区被当做祭祀必备品的蕉柑是其售卖无忧的最大理由。且伴随潮汕人发展足迹的外扩,蕉柑出口越来越多。 无可否认,想种蕉柑,就必须克服黄龙病。吴和原介绍,在与黄龙病斗争很长时间内,普宁人也走过慌乱、麻木、应付再到主动出击的过程。他回忆曾用尽了农药、化肥、人用药(如链霉素)灌根甚至打吊针等数十种方式,但均以失败告终。 主动思维下的自我救赎 最后剩下的一条路,便只有砍树。实施却并不容易。一来是由于感染黄龙病的病株在一段时间内还能结果,果农并不愿在发现初期就砍掉;二来是因为感病植株越来越多,部分果农带有“我家不好,你家也不能好”的观念,让一些有心管理的果农觉得“砍了也没用”。 三次的大起大落后,普宁果农开始了主动出击。 普宁市云落镇石牌坑村的许敬文,在2006年新承包了40亩的山坑地重新栽培蕉柑。近日记者在其果园看到,上千棵第3年结果树都结满了黄橙橙的果子,另一片还未挂果的2年生树也充满生机勃勃,眼前的景象很难让人将其与漫山遍野病树黄树的旧普宁印象契合。 “每亩产量有15000斤。”说起今年的收成,许敬文显得异常兴奋。他说果全部以1.8元/斤的价格被订购,扣除25万元成本,不出意外今年可实现近40万元利润。 “黄龙病有,但不怕。”面对黄龙病,上了年纪的许敬文显得异常淡定,他说果园中发现有病的植株很正常,只要用“发现一条龙,就砍一条龙”的方法,就“不会有问题”。他透露这40亩果园是他的第6个果园,并总结出以往发生黄龙病束手无策的最大阻碍:老柑区四面皆病源与无法群防群治引发的交叉感染。 之所以会选择山坑地重新种柑,许敬文认为,“山坑地是一块还未开发的处女地。”他介绍,以前大多蕉柑都种植在水田中,携带病源,而山坑地少被开发,且深处山中,有屏障、有水源、加上找一些适宜土壤的地区,是扩种地的最优选择,不过他也强调最好“选离老柑区5公里的地方种植,以免感染病源”。 两区结合的“普宁模式” 与新种地相比,一些老柑区才是真正需要花心力改造的地方。这也是普宁“新模式”的核心所在。 “种柑桔,一定要经过消灭这一代柑、新种下一代柑的过程。”吴和原说一般柑桔的正常寿命只有10多年,对于老柑区的蕉柑树,他们采取了因地制宜的管理方法。 对于刚感染黄龙病的果园,做法是大多数人所熟知的局部砍病株,杀木虱,重在防治管理。“一次梢要打三次药。”对于防治黄龙病传播媒介木虱,云落镇麻竹坑村的许镇民说出了他的秘诀:木虱有趋嫩性,因此春、夏、秋梢、秋梢叠、冬梢的嫩梢期,必须用阿维菌素或噻嗪酮等药剂多次打药,“一定不能偷工”。 而对于亩产在1000公斤以下的果园,普宁市政府则建议果农更新换代、轮产轮作。之所以会将标准定在亩产1000公斤以下,吴和原算了一笔账:按4元/公斤收购价算,一亩仅能收回4000元,但蕉柑正常每亩投入成本就达4500元以上,“一点效益都没有”。 这个账本也成为吴和原5年间跟果农沟通中讲的最多的一段话,“只能算远期的账给他们,”他说不然果农就会觉得砍掉太可惜,下不了决心。此外,对于亩产量3000-4000斤的果园,吴和原表示只能以引导的方式促其早收园早轮作。 就在这5年,普宁全市砍了6个镇的5万多亩蕉柑树,对每一片果园进行种植水稻、小麦等短期作物3年以上的轮作后,确定没有病源再重新种植蕉柑。也在就在5年内,一部分没柑可种,但却有资金有技术的柑农开始走出普宁,去往龙门、惠东、海丰、陆丰、以及周边的揭西、揭东等地或承包或租地种植,形成了普宁蕉柑“基地在外地、总部在普宁、销售在普宁”的“一头在外、两头在内”特有格局。 如今普宁蕉柑正在慢慢摆脱黄龙病的阴影,但吴和原认为不宜无限扩种,“整个潮汕地区20万亩以内就够”是他对蕉柑发展的最佳定位。 也许,这种大户集约种植,老病区主动改造,新区选择种植,外区拓展种植的做法也会在不久后的其他区域所实现,但现在来看曾经跌落谷底的普宁蕉柑在黄龙病的防控上已做出了一个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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