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菠萝
　　题记：以菠萝为生的，助力产业发展的，以及将菠萝推上热搜的，广东菠萝对于他们都像是“自家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忱。

　　进入3月下旬，徐闻菠萝进入上市高峰。在前往核心产区曲界镇的乡间公路上，来往的大小货车不是满载菠萝，就是乘着“全副武装”的采摘工人。田间的红土小道在车轮碾压下，扬起阵阵“红尘”。
　　南方农村报记者 高永彬 赵启旭 统筹 麦倩明 摄影 谢伙荣 阮永祥 黎平
“我家有菠萝？我说，是家家有菠萝”
　　线上的热闹在继续，而线下的“菠萝的海”似乎波澜不惊。
　　菠萝地里，曲界镇果农郑小英正领着20多名工人忙碌地采收。男工们挑着担穿梭在菠萝地中，女工们则在田边的货车旁，流水线般地将菠萝打包装好，送上货车。
　　“我家有菠萝？我说，是家家有菠萝！”面对记者采访的镜头，一位正埋身在菠萝叶里的男工觉得自己更有发言权。
　　聊起菠萝热搜，郑小英有些不知名状，只是笑着回应“价格好，我们就多赚一点，就开心啊。”郑小英告诉记者，自己种了300亩菠萝，今年有150亩菠萝可收成，按7000-8000斤/亩、1.3-1.5元/斤算，刨除成本，每亩地　　净收入在4000元左右，但菠萝两年仅有一收。地租、肥药、人工都不便宜，如果偶遇不良天气或价格走低，郑小英坦言“那也是命”。
　　徐闻是一个农业大县，农业产值约占全县生产总值的58%，其中菠萝产值约占农业产值的31%。35万亩主要是家庭农场式的散户，他们大多数并没有大面积承包土地的经济实力。即使在今年这样的行情下，种植户年收入也仅有4-6万元左右。
　　菠萝上市季到当地的菠萝加工厂打工，成为不少留守劳动力，尤其是留守妇女的选择。“这里离家近，下工还能回家带小孩。”梁女士向记者透露，她们每天要工作约10个小时，能拿到约200元工钱。
　　强劳力会到田间地头当采摘或打包工。打包工的日收入一般在120-150元，而采摘工则在150-180元。 遇到用工荒，工人的工钱会涨到200-300元/天。顶着烈日，动辄8-9小时连续无休的户外重体力活，赚到的确实是辛苦钱。
　　吴保年经营的菠萝代销点“办公室”是由集装箱改造的，“忙得很！早上5点起床，晚上12点才能休息。”吴保年告诉记者，最近每天经他代销点发出的菠萝至少120吨。来自吉林的果商马先生来到吴保年的代销点，“地头价高，市场价低，过年到现在这段时间基本都是果农赚钱，果商平平。”来自河北的电商阚志伟来徐闻已五个年头，“电商主要看果品，果品好就有销路。”阚志伟今年投资建设了近千平方的自动化分选仓库，近期即可投入使用。
　　菠萝行情好，果农种植更加用心。曲界镇田洋村村支书韩觉介绍，当地农技部门建议果农不要光追求产量，传统的巴厘品种菠萝亩产控制在5000-7000斤较为合适，味道与质量都比较好。
担负特别使命　“菠萝工作组”进驻第三年
　　刘义存，广东省农业农村厅农产品市场专班（简称“市场专班”）、菠萝工作组成员，他从广州坐高铁3小时到湛江，再转乘汽车2小时，到达徐闻。这个菠萝季他已数次往返于广州和徐闻，每次待上三五天。
　　刘义存与徐闻结缘始于2017年初。时任仲恺农业工程学院园艺园林学院分团委书记的他，主动报名挂职，农学博士当上了副县长。他向记者讲述，当时徐闻菠萝产业的痛点已经显现。人力成本上升，同期上市可替代水果量增大，2018年菠萝滞销事件深深地刺痛了每一个徐闻人。
　　为避免滞销情况再次发生，2019年2月，广东省农业农村厅组建徐闻菠萝专项工作组，针对性地提出了徐闻菠萝市场营销体系建设的思路框架，并提炼形成了“12221”。很快，一系列助推徐闻菠萝营销出圈的项目落地。刘义存结束为期2年的挂职，来到了市场专班，继续留在菠萝工作组的“战队”当中。
　　2020年初，菠萝工作组联合一众媒体及电商平台，以短视频营销和直播带货助力销售，克服疫情影响，到3月中旬，徐闻菠萝的销量就已接近总量50%，价格也从1月底的0.3元/斤，逐步回升至1.3-1.5元/斤的正常水平。
　　转眼第三季。从最初的徐闻菠萝产销对接会，到全省首个农产品网络节，打造“菠萝妹妹”IP，再到今年的“菠萝高铁”进京……徐闻菠萝营销“打法”愈加多元。“以往只是到北京、上海这样的中心城市进行推介，今年则在广州、保定、嘉兴、郑州、西安，最远到乌鲁木齐，东北市场也在安排。”刘义存透露，已经着手打造徐闻菠萝国际品牌。
　　菠萝工作组的一队人马，有农业系统人员，有大数据企业代表，有媒体人，他们是资源的引入者，是工作落地的推手，是智囊与参谋。工作组成员到徐闻出差，都会习惯说“回徐闻”，徐闻工作已是“份内事”。刘义存说，“现在，无论是种植者或农业系统工作人员，都有了更强的市场意识。”
　　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数据显示，2019年徐闻菠萝种植户增储9.8亿元，2020年增储12.56亿元。今年，徐闻菠萝开市价格创出新高，一度冲破3元/斤。“12221”不断引入采购商资源，更多的采购交易可以直达田间地头，无需再通过交易市场进行中转对接，果农有了更多的话语权。而不断完善的产销两地大数据系统指导性更强，徐闻菠萝的二维码溯源系统也正在成型。
漫长的产业变革 焕发的基层活力
　　农产品市场体系建设是以卖促产，倒逼产业升级，这需要内外共同发力。
　　黑心病是影响菠萝品质的主要病害，也是导致2018年徐闻菠萝品质差、滞销的重要原因。韩觉告诉记者，后来村民给菠萝套袋，甚至还有人将防晒网盖到菠萝地上，效果不错。以前轻于6两的只能被丢弃。如今，3-8两的小菠萝用于加工菠萝罐头或袋装速食菠萝。小菠萝产量约300-400斤/亩，地头价0.7-0.8元/斤，每亩地可增收200-300元。
　　市场热度当前，徐闻县委常委陈光力带队拓展全国市场，在嘉兴等地发起“广东菠萝广场”活动。3月初，徐闻县举行万户果农签下“军令状”的行动大会，县长罗红霞在会上语重心长：“徐闻菠萝不能只拼流量，更要保质量。打赢这场质量保卫战，持续巩固好战果，要靠全体徐闻人民的努力。”历经了
　　“只种不管”“有苦难言”“听天由命”，到“种好管好”“群策群力”“事在人为”，徐闻以产业振兴推动乡村振兴的好戏，有了令人期待的开始。
　　与此同时，《徐闻菠萝产业高质量发展工作任务方案》（即“徐闻28条”）出台。徐闻县农业农村局局长黄家团说，徐闻28条工作任务，主要分为近期和远期。近期是抓好菠萝质量、产业结构、分级包装等，远期是抓好菠萝机械化采摘、种植、精深加工、冷链物流、融合发展等。
　　曲界镇镇长林海珍说：“徐闻火了两次。一次是因为疫情，一次是因为菠萝。”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徐闻县政府为滞留徐闻的湖北旅客安排酒店，免费提供食宿，徐闻被外界称为“一座温暖的小城”。今年3月，徐闻县优化营商环境，继续推出暖心服务，3月1日到4月30日，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了138个房间开放给全国各地的采购商免费入住。
　　徐闻菠萝集“万千宠爱”。2017年，徐闻获批创建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2018年，湛江市出台《湛江市菠萝产业发展方案》；徐闻菠萝还被列入广东特色优势农业品牌（六大水果品类）宣传推介及品牌运营项目，一系列的出圈营销正是这个项目的成果。目前，与徐闻菠萝产业有关的7个项目共获得财政资金支持超4亿元，其中中央资金2亿元，省级资金超2亿元。
　　产业发展需要引入资源，“12221”在全省一盘棋之下聚拢起来自各方的力量。有当地人说，“这在以往是不可想像的”。徐闻县县委书记李汉东说，落实五级书记抓乡村振兴机制，以广东12221农产品市场体系建设为 抓手，通过党员带动，引领脱贫致富。3月3日的产销对接活动上，林海珍精神抖擞，站在发言台上自豪地介绍徐闻菠萝产地情况。“要挑好的菠萝，带采购商到地里看。”几位种植大户交谈着，几张长桌前坐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采购商。
　　3月中旬，一场“菠萝的海”蜜浪音乐节直播吸引了1257万人观看，全网累计播放量超5亿次。“浪是那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徐闻的乡村故事里，能听到这首流淌着的歌。韩觉告诉记者，因为菠萝种得好、卖得好了，这两年田洋村村貌明显改观，村里今年已有12户人家报告要盖小洋楼了。
　　就像是足球场上的此起彼伏的一波波人浪，3月26日，徐闻菠萝依然挂在热搜榜上。
　　代办吴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