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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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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过村庄的风

来源:南方农村报时间:2025年01月04日版次:12
  风不知从何而来,连村里年龄最大的德文爷也不知道。有的说来自沙漠,有的说来自海上,但是无论来自哪里的风,一越过村南边的山头来到村里,它就安静下来。
  那时候我还小,一场风过后,就听到大人们说,风停了。我就知道,风停了,它在村子里歇脚了。我用手试着想去抓一把风,可抓在手里的,满满都是对村子以外那个远方的梦。
  停在村子的风就像和我捉迷藏一样,藏在村北的庄稼地里,我身边的榆树、槐树、梧桐树里,藏在那些婚丧嫁娶的喇叭唢呐声里。
  留在村里的风成了村里的一部分,和那些树、屋瓦、水塘、老井在一起。可它藏那么久也不露头,以至于我们都忘记了它的存在。等村里的大傻哥抬头看看天空的时候,好像在说,怎么好长时间不刮风了。人们才想起有风这么个东西。
  有很多时候,风在村里是悠闲的。因为一个村子的慢,风也心急火燎不起来。风能读懂一个村庄的心情。人们在同一条生命的归途,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风对谁都是平起平坐。人们一直认为,风是待不住的,在乡亲们的意识里,风是一个不安分的东西,有很多条腿,也可能是个圆球,或者说有一对会飞的翅膀。
  那时候,木匠叔是村里唯一的木匠,他能打出精美的家具和农具。木匠叔对树木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那些个树木就是他的媳妇儿,他把那些树木刨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其实木匠叔是有个意中人的,他和二丫暗地里好了好些年,但是因为家里穷,遭到二丫家里的反对,二丫终究没有嫁给木匠叔。木匠叔心灰意冷,只有把感情寄托在这些树木上。
  不知从哪一天起,村里刮来一场大风,是温暖的春风,和其它任何一场风都不一样,仿佛平静的海面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人们感到脸上一阵舒服的感觉,这感觉一直蔓延到心里。人们从此不光喂饱了肚子,花花绿绿的钞票也吹满了口袋。紧接着,这场风一发不可收拾,吹得人们衣服成了五颜六色,吹得村里都成了一个大花园,人们都盖起了小楼,买了私家车。年轻人的头发和指甲盖也吹成了彩色。以后,接二连三,脱贫致富,乡村振兴,一场一场的风,只让乡亲们觉得,出了家门,城里有的,咱农村啥都有。
  木匠叔也在这一股一股的春风里,开起了木器加工厂,也有了一个爱他的老婆和可爱的孩子,一大家子现在可热闹了!
  风总是在一个地方吹走了一些东西,又带来一些新东西,每一场风都会吹开不同的花儿,每一场风停下来,都会等待另一场风的融合。
□刘太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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