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出嫁前,我帮婆婆整理她的衣服。婆婆翻箱倒柜都看了一遍,她翻出来很多旧衣物,老公和小姑子小时候的比较多。
忽然,婆婆翻出一件红嫁衣,让我眼前一亮。我说哇,这么漂亮!婆婆说是啊,可惜我一次也没有穿过。我说出嫁没穿吗?婆婆说嗯,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我小时候,看见人家新娘子穿这种红嫁衣,非常羡慕,就告诉我娘,我出嫁时你也要给我做一件。可那时候,又是破四旧,又是打破封建意识的,谁敢穿这啊!我娘要给我做时,我不让她做,说小心因为这遭了罪。可她说,遭罪也得做,这是我欠你的。她偷偷扯了布,白天不敢做,全是夜深人静时做的。那时候,还没有电,都是用煤油灯。我娘就是在昏黑的煤油灯下,一针一针为我缝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话一点也不假啊!说着,婆婆便红了眼睛。婆婆说,虽然做好了,也只能压箱底,没敢穿出来。所以,一放,就放到了现在。原本想着让阿嫣出嫁穿呢!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哪还穿这啊!
她肯定是不会穿的。不过,妈,你可以穿啊!我对婆婆说。婆婆说,老了,谁敢穿这么大红的衣服,像老古董一样,让别人笑话!再说,我是嫁女儿,又不是我出嫁。我说那咋了?你穿上肯定漂亮,来,试试!不由分说,我便给婆婆换上了。呵,你还别说,婆婆慈祥的脸衬着红红的嫁衣,显得特够味,那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成熟,也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淡定。中国式的红嫁衣,自有它的特色,这不是西式的婚纱所能替代了的。我说妈,你看,真漂亮!婆婆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她有些害羞,就连忙脱了下来,嘴里不住地说道,丑死了,丢死人了。我笑了,说妈,好看呢!
回去之后,我就跟老公和小姑子商量。我说阿嫣出嫁那天,让咱妈穿那件红嫁衣吧!他们是一万个不同意,说那么个老古董,别人会笑掉大牙的。我说自从做好,咱妈一次也没穿过,不过我看得出,她很想穿。再说,我已经看过了,她穿上既得体又大方,一点都不难看。听我如此一说,他们不做声,那就是默认了。
当婆婆穿着红嫁衣来到小姑子的婚礼上时,场下一片轰动,都拍着手,喝着彩。 □王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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