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为何物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王菲、陈奕迅《因为爱情》
你一定要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比如这一次:
小野的初恋,始于毕业前夕的一个黄昏。那天,小野像以往一样,行色匆匆,穿梭在去图书馆的林荫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不对劲儿,禁不住伫立在马路中央,别过头朝一旁热火朝天的篮球场投去一瞥。那一瞥,让小野中了邪一样久久未动。因为,她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正在投篮。似乎也是随意一瞥,他立马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定格在原地,于一群生龙活虎的男生中间双手高高举起,投降状傻傻地望着她,就像她望着他一样,时光凝固。偌大嘈杂的校园,在他们身后渐渐矮了下去,像空气一样变得虚幻无声。
半年后,小野打算结婚。但是,小野的母亲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反对到最后,生米煮成熟饭,大有逼宫造反的火药味。母亲依然不同意。不同意的理由载满一卡车。母亲说,你们外表不相配,一个一米六五,一个一米九七,你本身不算矮,但是没有必要找一个这么高的来为难自己。
小野摇头说,这不是理由。
母亲说,一个弹钢琴,一个打篮球；一个优雅文静,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合适。
小野摇头说,这不是理由。
母亲说,家庭也是门不当户不对,一旦想到他父母是普通的大学教师,我就觉得颜面无光。而且相隔这么远,都是独生子女,我以后老了,靠谁去?
小野摇头说,这不是理由。
母亲看着小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由勃然大怒,呵斥道,这个不是理由那个不是理由,那究竟是什么让你鬼迷心窍,你有必要这样作践自己吗?
小野摸了摸睡衣里面凸现的肚子,目光定在半空中,斩钉截铁地说,因为爱情。
你爱他?
爱!
母亲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刀子一样的目光渐渐地暗了下去。
小野的男朋友叫小马,篮球运动员,生活在四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父母身为大学老师,也算是书香门第。这本是挺好的事儿,可双方大人一接触,小野的母亲惊讶地发现,小马的父母根本就不认可小野做他们的儿媳妇。不认可的理由载满一火车。换句话说,小马那边的阻力更大。
小马的母亲撇着嘴说,他们外表不相配,我儿子不能找一个矮一大截的来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小野的母亲笑着说,所谓姻缘天地合,无非是天高地低,这样中和一下好呢,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不高不矮,肯定是一米八的标准身高。
小马的母亲撇着嘴说,退一步讲,我儿子作为篮球运动员,身体多棒,怎么可能找一个弱不禁风的弹钢琴的过日子?
小野的母亲笑着说,一文一武,一张一弛,怎么会不好呢?您想啊,以后培养孩子连家教都不用请,绝对的全才。
小马的母亲惊愕地看了看未来的亲家母,认真地说,我们做老师的,靠几个死工资养家糊口,你们家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我怕我儿子养不起呢。而且,两个家庭相隔四百公里,这么远,我真接受不了。
小野的母亲继续笑着说,你就明说吧,我们家有钱没文化,你们家有文化没钱,这正好可以互补嘛。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四百公里算什么,坐高铁也就是吃顿饭的功夫。再说了,你们退休后,愿意的话,也可以来我这边长住。我一个卖房子的,书就没几本,但你们住的房子应该不缺吧。
小马的母亲终于脸色和悦了一些。她说,您大小也是一个董事长,真没有必要这样苦苦为难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们低声下气。
小野的母亲反问道,我们都年轻过,您当初从内蒙古追到广东,背井离乡嫁给小马他爸,为的是什么?爱一个人不容易,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小马的母亲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小野红着眼圈对母亲说,妈,今天您受委屈了。
母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小野,柔和地说,这是你爸当年写给我的情书,虽然我们今天离婚了,但我毕竟还活过一回。活过,对一个女人混沌未开的一生来说,弥足珍贵。你且行且珍惜吧。 □夏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