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无小事|
父亲最近越发奇怪了,总喜欢站在客厅的窗台上向外看。窗台的斜对面是小区大门的出入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父亲就是喜欢站在那里,有时一站就是老半天。
那天周末,我休息在家。父亲又站在客厅的窗台上,一动不动地向外看。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乍起,一阵雷响,大雨倾盆而下。母亲急忙跑到客厅准备关窗户,可站在窗边的父亲说什么也不让母亲关,惹急了父亲还大发脾气,母亲只好作罢。不少雨点打在窗台上,飞溅到父亲的脸上、身上和他手里紧握着的那把未撑开的雨伞上,可他却固执地佝偻地定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
许久了,我问:“爸,下雨了我关窗吧!”父亲急了,说:“不能关,关了看外头就模糊了。”
我问:“您看外头干什么呀?”
父亲说:“我闺女还没有回家,我得看着小区的大门,她没有带伞,我得接她呐!”
我看着站在窗边,固执要给闺女送伞的父亲,心被一股暖流融化了。我在母亲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就悄悄地下楼。从小区的后门走出,绕了一个大圈又从大门走进小区。父亲在阳台叫:“闺女,你在屋檐下躲着,别出来。爸给你送伞来啊!”
我在楼下回答:“好勒,爸,我等您!”
一会,母亲搀扶着父亲走下楼,我接过了父亲手中递过来的雨伞。这时父亲露出了以往慈爱的笑容:“你身子弱,可不能淋雨了,快回家吧!”
有一天,母亲买了两斤桃子,洗好端放在茶几上,转眼功夫,父亲就让满盘的桃子只剩下两个小的了。母亲有点生气地说:“你一下子吃那么多,不怕撑得慌吗?”父亲却不理会母亲,自顾自地看着电视。
又是一个周末,我休息在家。父亲提着一个袋子过来,还特意地压低嗓门说:“不要告诉我家的老太婆啊,她可贪吃了。这些是留给我闺女的。”
我问父亲:“爸,您有几个孩子?”
父亲说:“我就你一个闺女啊!”
我的鼻子酸起来,偷偷拿去给母亲看,里面装了几个大大的桃子,我把桃子拿出来,软绵绵的,有的已经开始腐烂了。
母亲说:“难怪,那天桃子一下子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爸都吃了,原来他藏起来留给你了。”
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症后,时好时坏,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已经忘记许多的人和事,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对我的爱。
□杨海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