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
　　每天早上,虽然地铁很挤,但从起点站出发去上班,项北都有座位可坐。其实许多次项都把座位让给别人了,因为总有一部分老人没有座位,自己站一下也挺舒服,再说到了单位,一忙起来,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天,车刚过四站,上来一位老人,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衣衫破旧,再破旧一点,估计工作人员就不会让他进地铁站了；行动迟缓,由一位老妇人搀扶着。项北一看,心里就很难过,他想起了他的父亲。每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已经早早地开始在田间劳动起来了,他的衣着也应该和这两位老人差不多,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神情是一样的。
　　项北马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扶着老人,指示老人坐他的位置。老人看了一眼,明白了项北的意思,一只手紧紧地扶着扶杆,另一只手使劲地摇了摇。老人不坐,这让项北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老人看上去并不像是身体硬朗的样子。项北又看了老人一眼,扶着老人的那位老妇人也轻轻地把项北推开,估计是想让项北回到座位上去,免得别人抢了。无奈,项北重新坐了下来,或许老人想站一下,或许他们下一站就要下了。正在这样想,车厢里突然响起了歌声,项北抬头一看,唱歌的是那位老人,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腰挂式扩音器,戴上了耳麦,正在唱歌,老人的歌声里还混着原音,曲调很凄婉,撩拨得听者激起几分悲伤。
　　老人唱了几句之后,那位老妇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纸碗,伸向了旁边的人。车厢里大多数人都低头在看手机,也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不过马上又低下了头。许多人都没有理会,有的人放了钱,不一会纸碗里就有了不少零钱。
　　眼看着就要到项北这了,他这时拿出手机,翻看起朋友圈来,当那个纸碗快要递到他的跟前的时候,那个碗突然迟疑了一下,然后缩了回去,又拐向下一个人。项北分明听到一个硬币“咣当”落在另一枚硬币的身上,也敲打在他的心里。　　　　　　　　　　　　　□周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