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野史|
那白狗呲牙咧嘴,鲜血淋漓,异常恐怖。纵使它尚未变疯,那残杀同类的血腥场面却被杀狗队碰到了,遂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棍将其击毙。
我七八岁时,曾养过一只黄毛的小公狗,好像是从外婆家抱回的。
父亲不喜猫狗,那次他格外开恩,没有反对,只是说它狗虱太多,坚决不让其进入卧室。一旦见到必呵斥驱赶。
我专门挑了个崭新的泥砖,用小刀挖出穴窝让其充当饭盆。晚上睡觉,也不设狗舍,它就趴在院子的门槛上,看它是睡着了,但如有生人靠近,立马吠叫,仿佛它从未入睡,一直在站岗。
村人养狗不像城里人养来做宠物,而纯是看家,小孩却多了个玩伴。
我到菜地摘菜或到河边钓鱼,那只小黄狗都跟在身后,摇头摆尾,温驯而可爱。
那狗对村人亦颇客气,抬头不见低头见,时间一长,它都认得每张脸孔了,就混得厮熟,对人们客客气气。它惟独对村尾的笑荣充满仇恨,一见必吠叫不止。
那笑荣是五十多岁的瘦小汉子,孤家寡人,形容猥琐。
他家里养的一只大母狗都是毛色雪白如绒,犹如狗类中的贵妇人。
每天夜里,笑荣家都会传出哼哼哧哧的狗叫声。
我家的小狗如听信号,必一个箭步冲出,瞬间不知去向。我好生奇怪,后来才知道跑到笑荣院子去了。
一次,笑荣来到我家,对我父亲说:“你家的狗老找我麻烦,我早晚要砸烂它的狗头!”
在一个夏日,笑荣正在瓜棚底下摇着蒲扇乘凉,却冷不防被我家小黄狗一口咬掉了卵袋。狗咬人哪还了得?那就是死罪了。这次连父亲都无法救它了。待人们手持棍棒赶到,那狗已被笑荣家的母狗咬死了。
据说白狗疯狂撕咬,黄狗不闪不避,大违常情,看来真是脑子进水了,却又不像寻常疯狗般狂性大作。黄狗发出“汪汪”的悲呜,听来凄婉,伤感,仿佛甘愿受死,终被咬断喉管而亡。
那白狗呲牙咧嘴,鲜血淋漓,异常恐怖。纵使它尚未变疯,那残杀同类的血腥场面却被杀狗队碰到了,遂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棍将其击毙。
此后,我不再养狗。
我们说不清两狗之间何以有天大的仇怨。也许笑荣知道,但他不置一词。
他因狗咬而成了阉人,亦不再养狗(其健康似不受影响,得享高寿)。
他买了一套理发刀剪,专门给妇人剪头发,倒是颇受妇人们欢迎。笑荣摸摸妇人头发,捏捏肩膀,目光有时如蛇般钻入妇人衣领触摸其雪白丰乳,手上的刀剪却并未闲着。
妇人都知道他徒有男人之名,却不提防,反而拿其调笑,有时说话也就没有分寸。
笑荣已沉醉其中,仿佛多喝了酒,有点头重脚轻。
□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