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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农村报
13版: 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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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小角门
来源:
南方农村报
时间:
2022年12月10日
版次:
13
菜园小角门的诞生,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一个不太美丽而又充满着好奇的意外。
小时候家里的院墙都是用石头砌的,砌到大约没过我的身高时,在石头上面开始堆泥巴。
院子里有一个方形的菜园子,那时我的个头儿很小,以那个弱小的身材丈量出来的菜园子很大。菜园子的门在靠近整个院子的入口处,方便秋收时将车辆驶入菜园内,将一年来的收获成果堆在菜园里的地上。
我那时候喜欢没事儿往菜园子里面钻,春天可以在还未耕种的土地上打滚儿,夏天进去吃饱了再出来,秋天坐在玉米堆上吃枣子,唯有冬日里以静制“冻”。
一次在靠近屋门口一侧的墙边靠着坐时,听见挨着后背的一块小石头活动的声音。我随后找到了那块石头,尝试了一下,果然是可以动的。于是我就瞄上了它,每天将它往外拔出一点。不久后的一天,那块不起眼的小石头被我从墙体里面拔出来了。
随后,又相继拔出了第二块,第三块……
就这样,我慢慢地将墙体掏了一个洞。没有了底座的支撑,洞上堆积的土没多久也掉下来了。墙体出现了一个豁口,我的杰作。
可以说,这个小角门是因我而存在的。平时也就是我去折腾它,有时踢它两脚,有时翻越过去,有时从上面拔下几根树枝。
相比于菜园的大门而言,这个小角门无疑是个多余的存在。它又破,又丑。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的家禽都不曾注意到它的存在,即便是虚掩着,那些家禽都不曾通过它进入菜园内。
平时光顾它最多的,也就是我了。它可以是我的避难所,也可以是我的掩体。
我小时候怕的东西很少,二米高的墙,我也照样跟着一群男孩子往下跳。可是一提起打针,我就开始害怕。打预防针。在方圆五公里以内的农村,只有一名村医,平时骑着摩托车走街串巷。他皮包里装有一些值得我害怕的工具,比如那个很大的玻璃注射器,比如那支差不多有我手指长的大针头。
我实在是恐惧那支针头,总是担心它会将我的身体穿透,就像我把墙掏了一个窟窿一样,我怕我的身体也变成透风的。
后来我学聪明了,每次听见摩托车的声音先行跃入菜园中,躲在角门后面,透过那些的缝隙来观察村医的动向。
就这样藏在角门后面,有一次竟然成功躲避掉了村医。家人出来叫我,我没有回应,也没有在角门后面乱动,他们就以为我去朋友家玩了,便不再坚持寻找。这令我很庆幸。
自此,我发现了角门的妙用。一有事情,我便总想着跑到角门的后面。无论家里是众人拍着桌子争吵,还是一群小孩子闹翻了天,只要我想要得到安静片刻,便会藏在角门的背后。
小角门的生命是脆弱的,在被我翻越了一段时间后,树枝慢慢折断,继而散架了。地上零散的几根碎树枝,以及尚在凹陷的木桩坑足以证明,小角门真的存在过,那是它仅留的一点痕迹。
刘亮程说,一件事物的门,可能只对人敞开一次。
小角门只有一个,童年仅有一个,它于我来说,确实也只敞开了一次。 □飘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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