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听风吟 |
　　在我家乡，有一种特别的粽子，形如枕头，一个顶十个，我们称之为枕头粽。枕头粽，如茶杯大小，约一尺长左右，大约需要一升糯米才能包成，一颗粽子可能有三四斤重，切断装盘，可供好几个人食用。
　　又到一年粽子飘香时，街头巷尾又有了端午的节日气氛，哥哥打来电话，说要给我寄来家乡的枕头粽，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善溪江边大山里的故乡，想起儿时的岁月，想起那一个个关于端午节的故事……
　　端午节在我老家的小山村是个比较重要的节日，分大端午和小端午，大端午为农历五月十五，小端午为农历五月初五。
　　关于大端午和小端午的来源，有很多种说法，但在我家乡流传比较多的是说屈原五月五日投江后，由于交通不方便，消息传到我们那时，已经过去十天了，于是在我老家便有了五月十五过大端午的习俗。
　　儿时的老家，嫁出去的女儿端午节是会回来拜端午的，大多情况下是拜大端午，如果大端午不方便，也有拜小端午的。拜端午的礼物，自然是少不了粽子的，当然这礼物也许还有新鲜的甚至还带有余温的土猪肉，也有送来鸭或者鹅的。
　　记忆中，儿时的端午节，在我们那家家户户都要包粽子。包粽子前的一个多星期，乡亲们会到山上去摘粽叶。尽管大山里粽叶到处都是，但乡亲们却喜欢到深山里去，摘回自认为最好的粽叶。
　　粽叶摘回来后，如邻居看到了，他们也会看一看，对摘回的粽叶发表一下他们的看法，大多情况下都是赞扬、夸奖的词语，有的甚至还会把看到的邻居家摘回粽叶的情况，也带回家说给家里人听。
　　包粽子是有很多技巧的，一环扣一环，哪一环都不能马虎。粽子扎松了，一煮就烂；火候不到位，外熟内生……
　　家乡的粽子，有很多种馅，比如腊肉、盐菜、红枣、绿豆、花生仁……那几天粽子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村庄，感觉整个村庄都是香的。
　　在我家乡，有一种特别的粽子，形如枕头，一个顶十个，我们称之为枕头粽。枕头粽，如茶杯大小，约一尺长左右，大约需要一升糯米才能包成，一颗粽子可能有三四斤重，切断装盘，可供好几个人食用。一只完美的枕头粽需要数根粽绳来捆绑，对包粽子的人手劲儿也是一个大考验，力气小的人是包不好枕头粽的。蒸煮枕头粽也需要很长时间，粽子的香气才能淋漓尽致地释放。在我们那有“不吃枕头粽，不算过端午”的说法。我喜欢吃粽子，但最喜欢的还是母亲给我们包的枕头粽。
　　山里人热情、淳朴、好客，儿时的老家，端午前夕院子里谁家的粽子蒸熟了，总会要小孩端几个最好的给老人们送去，也会挑一些给邻居们送去。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每次我家的粽子熟了，父母都会挑出一些，让我们趁热给爷爷奶奶和邻居们送去，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刚出锅的粽子，像过年似的。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就很重视端午节，也留下很多关于粽子的名篇佳作。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就有“粽香筒竹嫩，炙脆子鹅鲜”的诗句，宋代诗人陆游年过七旬吃了粽子后留有“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的佳句，记录了当时人们过端午的习俗。苏轼亦有“不独盘中见卢橘，时于粽里得杨梅”名句，在诗里记载一种“杨梅粽”，说他在品粽子时，拆开粽子见到里面包裹的杨梅。明末清初诗人陈子升在《五日龙川舟中时文晖先归》中用“符开银艾小，粽裹绿荷新”来描写粽子，说用新鲜的荷叶包成粽子，别有荷叶的清香。到了近现代，关于端午节粽子的名篇佳作也很多，作为“吃货”的梁实秋在散文集《雅舍谈吃》中，谈及端午更是直接把它定义成了“粽子节”。
　　关于粽子，又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那是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了意大利，一位侨居米兰的我隔壁村的老乡来看我，他说在米兰生活已经快30年了，也已经习惯了当地的气候水土、生活习俗、风土人情，家人也都在米兰工作生活，也把米兰当成了第二故乡。但随着年岁的增长，离开家乡愈久，思乡之情也越愈来愈浓，特别是逢年过年的时候就特别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美食。当我们聊到端午节时，这位老乡激动地说很想吃家乡的枕头粽。回国后，我特意托在家乡工作的哥哥请了善做枕头粽的师傅精心做了家乡的枕头粽，寄给了这位老乡。他收到后，特别高兴，给我发来长长的信息，说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礼物，在异国他乡吃到家乡的枕头粽，让他想起很多儿时在家乡生活时的人和事，记起一个个已经久远的在故乡吃枕头粽的故事，让他仿佛回到万里之遥的故乡。
　　人生旅途崎岖修远，起点站是童年。唐代诗人崔颢用“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诗句来描写诗人难解的乡土情结。我离开家乡已经几十年了，在不同的城市生活过，也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各种各样的粽子，但儿时在故乡大山里生活的那段快乐时光，吃故乡枕头粽的情景却时常浮现在脑海，让我始终难以忘怀。
□王继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