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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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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一枝艾

来源:南方农村报时间:2024年06月08日版次:12
  一到五月,艾草已经老高了,微风吹来,那叶子好像是片片白帆。在街角,院子门口,田埂上,荆棘丛旁,一团团,一簇簇地蔓延。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那是说的相思,不是艾草。
  艾草由浅绿到深绿,生长得越长久,在祭祀的眼里就越有神性。放在社稷、宗庙的供桌上,似乎神灵也不喜欢绚烂妩媚的浮华,需要拙朴,静雅里静坐。
  临近端午,很远就能闻到艾叶的气味。苏轼的诗里说“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熏”,其实艾草和蒿子是两种不同的植物。
  艾蒿,在乡下遍地无声地生长。他们可没有那些浪漫和诗意,那些蛇和虫闻到了艾草的气味,都远远地避着走。
  我洗脚的时候,水里放一些干艾叶煮,蚊虫不咬,还有一身的艾香。家里人喜欢艾草,缘于母亲,她喜欢艾草,常常挂很多的艾草,一年四季不断。有人家里孩子身上被虫子咬了,总跑到我家大门口,取了几根干艾草,泡到热水里,洗上两次,就没有事了。
  乡下的院子里蚊子多,奶奶就把艾草包在一条长辫子样的烟草包里。晚饭后,把烟包点燃,烟雾里艾叶的香气飘得很远,一家人乘凉的时候聊天,一准儿没有一人受到蚊虫的叮咬。
  艾蒿跟艾草来比,我倒更喜欢艾蒿。艾草的作用太单纯了,只有在端午,才让人想起艾草,其他的时候,它只是自生自灭罢了。
  想想,其实也是好事情,乡下艾草遍地都是,最好的生长就是不过分地关注。
  《枕草子》中有对端午的记载:“节日,莫有胜过五月五日者。菖蒲和艾草纷纷散发香气,扑鼻愉悦。上自九重城阙之内,下至庶民的住屋,家家户户无不悬挂,景观最是不同寻常,好玩得很。”这清少纳言描述的日本的五月五就是我们的端午节,而那悬挂物就是我们的艾草和香包。
  端午节的清早,我跟着父亲踩着露水带着镰刀去采艾草。
  父亲把那些直愣愣的艾草轻轻割下,我却沉迷在它的清香里。
  我采集着艾草叶子上的露水珠,涂抹在眼帘上,用力嗅着它的清香,爱不释手。
  父亲把艾草拿出,用红色的头绳系好插在门前两侧。
  妈妈正在家里面忙着包粽子,炸糖糕,炸菜角和麻叶。
  奶奶则早早的用鲜艳的彩布做了香包,菱形的、圆形的、扁的,还有心形的,用五彩丝线绣了花,挂在我们的胸前。而那里塞的就是艾草和香草,还有柏子,鼓鼓的,放鼻子边一股子中草药香。
  妈妈给我们姐妹几个小香包,就连上学的小书包上也会挂个漂亮的小香草包,说会辟邪。漂亮的香草包吸引来多少羡慕的眼神。
  这一天,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想起青青艾草的香气。
  端午过后,艾草便在中药家族中安身立命,李时珍《本草纲目》有记载:“艾叶取太阳真火,可以回垂绝元阳。服之则走三阴,而逐一切寒湿,转肃杀之气为融和。灸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起沉疴之人为康泰,其功亦大矣。”
  姐姐和我体寒怕冷,母亲熬煮了艾草水,泡得人手脚热乎乎的,连血脉里流动的都是母爱的温暖。
  又是一年端午,艾草草木一生,生命里偶尔绚烂,更多的是庸常。
□董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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