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朋友和我说的——
　　朋友说：“搬了新住址后，这一年我买水果，换过好多家水果店或水果摊。”我说：“为什么？”朋友笑笑，给我细细道来。
　　朋友去的第一家水果摊，在他们小区里，一辆三轮车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摊主是个中年女人。每次朋友走过去，中年女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天，朋友看中了一串葡萄，绿油油的，闪着光泽。朋友问多少钱一斤，中年女人说了。称下来，最后一个数字是3角。朋友大手一挥，说：“3角就免了吧。”中年女人说：“行。”接下来，朋友都在中年女人那里买，橙子、生梨、石榴等等。若算下来有零头，朋友都会说：“免了吧。”中年女人也说：“好。”那一次，差了7角钱。中年女人说：“不行，7角可不能免。”朋友笑笑，说：“都老生意了，你知道的，我怕麻烦。”中年女人没吭声，面色有点生硬。朋友的心头，像揪在一起。最后，朋友多留下1元钱，扔下就走了。
　　以后，朋友去了另一家水果店。那家店是新开的，在小区大门口左侧的马路上，门面够大，品种也齐全，每次下班路过，能看到里面齐齐整整、琳琅满目的水果。很好看，也很诱人。有一天，朋友买了许多水果，哈密瓜、芒果、木瓜、葡萄，分别装在塑料袋里，拿到了账台前。一共90多元钱，最后一个尾数，是3角。朋友微笑说：“3角就不要了吧。”那个结账的年轻男人，板着脸说：“不能不要，我这都录入电脑的，你不给，我就要自己贴钱了。”朋友说：“你看我买这么多水果……”年轻男人依然一本正经，说：“真的不行。”朋友面色瞬时一紧，说：“行，那就算了。”
　　手里捏着那几枚一角的硬币，走出水果店的朋友，抬头看了眼招牌，明显是私人开的店。朋友摇了摇头。这是朋友第一次进这家水果店，也是最后一次。
　　朋友后来去的，是另一家临时搭建的水果摊位。摊主一男一女，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两个人看上去都挺实在的面容。
　　朋友第一次去，买了20多元的水果，尾数是4角。
　　那天是中年女人在，朋友还没说什么，中年女人非常果断地说：“4角不要了。”
　　一次，是中年男人在，朋友也买了几十块钱的水果，尾数是6角。中年男人大手一挥，说：“6角不要了。”后来，朋友买水果必去这里，还和摊主夫妇成了朋友。有一次，朋友忘带钱，也获得允许，拎着满满两大袋的水果回家了。隔一天，朋友再把钱送过去。
　　朋友还经常看见，摊主夫妇与买水果的人在聊天，不时还笑出声。和顾客像朋友一样，谈笑风生的，似乎不多。
　　那一个水果摊位，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生意特别的好。经常能看到很多熟面孔。
　　故事讲完了。朋友看着我，说：“我砍掉那几角钱，一是怕麻烦，二也是有成就感，一种享受，就像现在，感觉我还交上了朋友。”
　　朋友还说：“你说哪个人会缺这几角钱呢？对吧？” □崔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