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
于局长打电话,那个事安排好了吗?那边回话,好了。于局长一听,舒了口气。
退下来,闲了钓钓鱼,这是于局长早就想好的。作为单位一把手,大小事都经自己手；找自己办事的几乎踏破门槛,成天忙,于局长解嘲,哪一天才无官一身轻啊?不过忙归忙,于局长的原则性很强,做事不含糊,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外界都笑他“迂”。他听了一笑,“迂”就“迂”吧,将来我去做个渔夫,大家喊我于夫吧!
其实,于局长喜欢钓鱼,也是偶然的事。那次国庆节放假前,军转办的吴明趁他下班时凑上去问,局长,国庆节怎么安排呢?于局长笑着说,没安排,不知干什么呢?
吴明说:“到我们乡下去钓鱼,怎么样?”
“钓鱼?听说乡下水面都被人家承包了啊!”于局长说。
“哦,现在城里人都流行去乡下鱼塘钓鱼,好钓得很!钓了鱼,按斤重付钱给人家。”吴明眨巴着眼睛说。
于局长说:“还是不去吧,好不容易休息。”
吴明又说:“去吧,在乡下钓鱼,空气好,修身养性,我熟得很。”
于局长看吴明很真诚,犹豫了下说:“强调一下,钓的鱼我付钱,你只安排就行。”
第二天,吴明打的到于局长家门前,请于局长出来钓鱼。于局长来到的士前,问,空手也能钓鱼?吴明笑吟吟说,放心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鱼竿、鱼饵。
一路上,吴明讲钓鱼知识:鱼竿要长,俗话说“放长线钓大鱼”嘛!鱼饵要分荤素两类,根据鱼的口味、喜好决定用不同的素食或者荤食,你的鱼饵才有鱼吃。还有,就是钓的时候要盯紧鱼漂,看到鱼漂一点点动,不要起钩,耐心让鱼吃足,待到鱼漂猛然下沉或者被猛拉就立即起钩,那是因为鱼紧紧咬住鱼钩了。于局长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你这么精?吴明笑着说,从小就喜欢钓鱼,干什么事情就喜欢钻,所以就精了。于局长笑眯眯说,嗯,干工作也应该钻啊!吴明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下车了,于局长主动付车钱。跟着吴明一路走来,鸟语虫鸣,稻叶青青,吐穗的玉米,凉爽的秋风,于局长深深呼吸着这清新的乡下田野的气息。心想,乡下真是好地方,不来就真是遗憾了。
到了鱼塘,几亩大的水面,青色的河水,无一丝杂物。承包鱼塘的远远来迎接,来啦!于局长疑惑,你早安排好了?吴明笑说,不早点预定,给鱼喂了食,鱼吃饱了就不吃鱼饵了。说着给于局长打了四个鱼食塘。介绍说,打食塘是为吸引鱼到钩下,多打几个有备无患。
果然,鱼钩下去就有鱼吃,省了等的煎熬,加上吴明的指点,那次大丰收,于局长过足了钓鱼瘾。钓了很多鱼回来,很兴奋,将鱼分
给亲戚朋友和邻居,真正享受到了“吃鱼没有捕鱼乐”的乐趣。从此,于局长就喜欢钓鱼了。于是,吴明常请于局长到乡下钓鱼,安排很周到。
一年后,军转办主任退休。这位置很重要,想的人多,送礼的,找上级出面的不乏其人。但于局长决定让吴明接任。有人反映吴明品行不好,于局长说,我对他很熟悉,就他没送礼,没找人跟我打招呼,也没跟我说要做主任,很纯洁的一个人。接到群众反映的上级找他谈话,他说,这事情办了,我正好也退了,算是我在任最后一件事,请领导不要干预我。
于局长退下来后,好几次打电话给吴明,请他安排钓鱼的事。吴明总说他刚接任,忙,以后吧。于局长理解他。好不容易这次,他说自己忙,但安排别人带路。
乡下承包鱼塘的来带于局长。车上,于局长谈到吴明忙,没工夫到时,承包鱼塘的淡笑,忙啥?他常带人来钓鱼呢!于局长听了心里一“咯噔”。到了鱼塘,一路还是鸟语虫鸣,稻叶青青,吐穗的玉米,凉爽的秋风,却无心欣赏。于局长打食塘钓鱼,好久不见动静。早就不安的他等急了,问怎么回事?承包鱼塘的说,喂过食了,鱼饱了,怎会吃鱼饵呢?
于局长问,吴明不是安排好了吗?鱼塘主又淡笑,是吴主任安排的呀。
于局长听了心头一凉,感觉吴明就是条吃饱了的鱼,又一想,自己不也是条鱼吗? □袁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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