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华县多位村民反映,该县生态林补偿发放网上公示名单里面隐藏很多问题。记者在华阳镇、龙村镇的部分村庄调查发现,村干部套取、截留生态林补偿的现象时有发生,涉及资金多的十几万元,少的六七万元,有的村公示的名单几乎全部造假(9月27日《南方农村报》)。
截留挪用、跑冒滴漏,一直是涉农资金落地过程中存在的老大难问题。在这其中,村干部又是问题多发的高危群体。
最高检的数据显示,在一些省份,村“两委”负责人案件超过整个涉农扶贫领域职务犯罪的半数以上,有些市县甚至高达近80%。
而无论是通过虚报材料优亲厚友,还是雁过拔毛中饱私囊,此次,如果不是将生态林补偿发放名单首次晒在网站上,五华县部分村官的揩油伎俩恐怕还会屡试不爽,广大村民的切身利益依旧成为俎上鱼肉,国家的惠农真经也将继续被那些“歪嘴和尚”念跑了调。
从这个角度说,首先应当感谢的,不是监督机制的火眼金睛,而是政务公开的突然发力；首先应该庆幸的,不是一根网线竟然能把盖子瞬间揭开,而是群众目光终究会让蛀虫曝晒阳光。
然而,在这张欺上瞒下的公示名单上,人们能够读出的,除了某些村干部为金钱蒙住的双眼,更有乡村社会信息采集对于“人治”因素的过度依赖。
人口、收入、土地与山林面积等,既是与农民生计息息相关的一手数据,又是基层治理中被频频使用的关键要素,更是决定国家惠农强农资源配置格局的基础信息。体量庞大的财政资金,正是被这一串串本应详尽、准确而又充满泥土气息的分母除过之后,才能真正为农业增效、农民增收播撒下一颗颗顽强的种子。然而,由于基层统计服务体系不健全,这些基础信息的采撷,仍然停留在对人工手段的高度依赖中。
作为乡村公共权力的主要执掌者,村民自治组织往往被基层部门当作唯一并天然可信的信息来源。而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更为常见的“捷径”则是,基层官员在不自觉中将“村干部的说法”等同于“村委会的意见”。这种做法的谬误之处显而易见。
无论是贫困对象的识别,还是惠农资金的发放,落马村官不同版本的生财之道与沉痛教训中,虽然有其个人贪欲作祟,但某些基层部门轻信村干部之言的官僚气息和敷衍作风,对于坑农害农行为,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祛除农业农村基础信息采集上报过程中的一系列病灶,治本药方自然在于摆脱将信息真实性、准确性寄望于村干部个人自律的固有思维,而更多通过推动现代统计手段下沉乡村,完成从“用肉眼目测、凭良心掂量”到“拿机器测量、让实情说话”的转变。
不过,当务之急,则在于充分保障村民的知情权、监督权和权利遭到侵害时的制度救济权,给惠农资金发放多砌几道防火墙。 农村情况固然错综复杂,精准量化固然阻碍重重,但一旦将民主管理的内核撤除,将民主监督的笼子拆掉,那么从所谓“村民自治”管道中流出的,只会是伪劣信息与含水数据。以生态林补偿资金为例,村委会在上报材料之前,应首先召开村民(代表)会议充分酝酿讨论,通过查阅图册、实地测量等搞准数据,随后,还要将发放名单在村庄内广而告之,而不是要等到在县里上网后才东窗事发。财政、林业部门及乡镇政府则应各司其职,对上报数据进行必要复核,而非照单全收。
(作者元白,广州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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