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为何物 |
　　艾草野生，散发着药香，长得细细长长，像极了小艾。小艾自小爹死得早，娘卧病在床，麻杆的他像棵野草。
　　更不幸的是，十岁那年出了车祸，他跛了一条腿，日子过得艰难。村委会见他可怜，要给他办低保，倔强的他死活不同意，非要靠双手养活自己。
　　小草和小艾住得不远，从小一块儿长大。小草的眼睛水灵，人也漂亮，如风掠过田野，散发出一股艾香。小艾家里自从出了变故后，再也不许小草来。小草骂小艾，人实诚得像块铁砣。骂归骂，小草也无法。
　　小草这天找到小艾，劈头就问：“有件事想找你帮忙，帮不？”
　　小艾拉着脸：“啥事？”
　　“我有一批艾草想制成艾条，实在忙不过来。”
　　小艾犹豫了一下，小草催促道：“你帮不帮？等着要。”
　　“好吧。”
　　小草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拿东西来，告诉你做法。”
　　小艾很聪明，一学就会，他每天除了照顾母亲，多了一件事——制艾条。
　　小艾制的艾条扎实，做工精巧，深受顾客喜欢，小艾的生活渐渐改善，小草也时不时来送原料、收成品。一些流言传出来，有人说一个大姑娘家往别人屋里跑进跑出，肯定有那方面的意思。
　　小艾再也不肯跟小草制艾条了。小草急了眼，说小艾这是拆台，她跟别人签了合同，突然不帮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推吗？
　　小艾说：“你找别人帮忙吧。”
　　“你的东西别人才满意。”
　　小艾说什么也不肯。
　　没几天，小艾听说小草不帮人制艾条了，要到沿海去打工。外面可是花花世界，小艾知道这是小草被自己气的。小艾拼命地跑，在村口截住了大包小包准备走的小草。小草闪着水灵的眼睛站在面前，小艾跑得气喘吁吁，闻到一股令人心乱的熟悉艾香。小草见到他，将头扭到一边。
　　小艾答应重新帮小草，但再也不许小草上门，宁愿自己托人上门拿材料。
　　小草说：“我都不怕，你怕啥！”
　　小艾说：“我怕。”
　　小草一跺脚，跺起一溜尘土，气极败坏地跑回屋。小艾望着小草的背影，回望自己破败的小屋，留下一声叹息飘在风里。
　　小艾制的艾条质量好，比别人的燃得久，销量自然好，小草给小艾的报酬增加了不少。小草说，你的艾条制得这么好，干脆这生意给你算了。小艾起先不肯，经不住小草软磨硬泡，同意了。小艾凭借手艺将生意越做越大，办起了厂，赚了不少钱，成天忙得像针尖儿似的不着地。
　　小草是个闲不住的女孩，在艾家给艾母端屎端尿照顾着她，春去秋来，照顾得艾母喜上眉梢。
　　这天，小草笑嘻嘻地对小艾说：“赚了这么多钱，也不给我回点本。”
　　“当然应该，你要多少？”
　　“以后的日子靠你保。”
　　小艾一愣，“你不嫌弃我腿瘸？”
　　“不嫌，靠自己的手赚钱嫌啥？”
　　一年后的秋天，艾家办喜事。小艾笑颠着腿，小草一身艾香。有人问小艾，怎么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小艾傻笑。
　　小草心想，自己费了好大周折，还不是看上了他那种执著。
□金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