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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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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人的清明祭

来源:南方农村报时间:2025年04月05日版次:12
  清明到了,我带着儿子,驱车回了趟安徽老家,一路上细雨沙沙,把整个路道都笼进了朦胧的灰纱里。
  历经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当我把车拐进乡间土路时,车窗外那成串的塑料花圈传来扑啦啦的声响,远处的麦田里还浮动着扫墓的人影,像棋盘上散落的棋子。
  父亲得知我要回来,他便早早地坐在路边等我。下了车,只见父亲的身旁放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的是母亲蒸的艾草团子,青瓷酒盅上扣着红纸,里面还有厚厚的一沓黄裱纸。他告诉我先不进家门,难得回来一趟,带着娃儿一起去给太爷爷太奶奶上个坟。
  儿子还小,不理解什么是上坟,他牵着我的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我把儿子递到父亲手里,父亲一把抱起儿子走在前面,我拎着竹篮和下高速时买的一束黄菊跟在身后,这个画面非常的熟悉,与十年前想比,只是父亲的怀里多了本家姓的娃娃。
  记得儿时的清明,父亲是起得最早的,他说:“要踩着露水走,老祖宗才闻得到艾草香。”
  他教我折了根柏枝当扫帚,要把坟前的枯枝杂叶扫成小山,摆放供品时嘴里还要叨唠着:“这是新年酿的米酒。”当纸钱烧起来的时候,还要念叨着:“快快来收钱吧!也不必省着花。”
  我学着父亲的模样,跪在青石板上叩头,膝盖硌得生疼,但没有父亲的允许,我是不准起来的,还需跪在旁边看着纸钱烧完。
  父亲起身将一挂鞭炮围绕坟头转上一圈,然后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像在告诉祖先收钱了。厚厚的纸钱堆在一起,很难充分燃烧,我就想用木棍挑开烧,却受到了父亲的训斥,这样挑破的纸钱,祖先还如何使用?我便乖乖地跪在一旁,待其全部燃尽。
  而这次回来,父亲并没有让我负责烧纸钱了,当我把一捧黄菊摆在坟头时,他向我递来了打火机,说是让我去点鞭炮。接过父亲手里的打火机,它像某种无形的交接仪式一般,让我沉思良久。
  结束后,父亲依旧会跪下叩头,我跪在一旁,儿子也跪在了我的身边,他拉着我的衣角问:“爸爸,这里是谁?”
  “都是我们的亲戚,因为有了他们,后来才有了我们。”
  儿子听说是亲戚,他将口袋里那视为珍宝的几颗糖摆在了坟头,“看,爸爸,我请他们吃糖。”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再次响起时,父亲已抱着儿子离开了……
□邵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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