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乡下的老农习惯称之为“六月雨”。
每年农历六月,也正是农活的大忙时期。
小时候,每逢这个时节,由于家里的兄弟姐妹较小,加上父亲又在外地教书,家庭劳力十分紧缺,全家里里外外的农活全靠母亲一人独自打理。
母亲整天在稻田或坡地上,忙忙碌碌地收获稻谷及花生。母亲每天把收起的稻谷及花生挑回放在村口的晒场上,让我们兄妹几个专门负责把它晒干。
当时,我们的年纪尚小,大的只有十三四岁,小的仅有八九岁,接受这个任务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在我们家乡的雷州半岛,盛夏的六月天,气候十分闷热,晒谷场上的气温高达40多度。为了把收获的稻谷及花生及时晒干,我们兄妹几个赤着双脚站在晒谷场上,用双脚来回不停地拨动,把厚厚的稻谷及花生反反复复地拨开晒干。晒谷场上的高温把我们的双脚烫起了一个个血泡,全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渗湿,并晒出一层白色的盐末,脸颊也被热浪烤得通红,那热辣辣的太阳把我们身上的皮肤晒得像针扎一样,灼痛难受!
负责晒谷场上的活儿,被太阳曝晒并不可怕,最可怕是,有时突然老天爷下起了大雨,我们来不及收起那晒场上正晒着的稻谷花生,而被大雨淋湿或冲走。
有一天,正是晌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没有下雨的迹象。大家离开晒场,回到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休息一会儿。
我们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贪玩。大家在老槐树的树荫下,像一群天真快活的小鸟,吱吱喳喳,无忧无虑,痛痛快快地玩开了。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天空中不知不觉地布满了乌云。这鬼天气真会捉弄人,说变就变,刚刚才烈日当空,仅一下子,太阳就被那一团团厚厚的乌云吞没了,刹那间天空刮起了一阵大风,跟着电闪雷鸣。
情况不妙,大雨即将来临!
我们一个个都吓呆了,好在还是姐姐头一个冲进晒谷场,马上开始抢收晒场的稻谷和花生。我们也一个个急冲冲地赶来,大家拿起扫帚、簸箕、箩筐,扫的扫,装的装,急急忙忙地干了起来。
村中的几位邻居,知道天色已变快要下雨了,也立即拿着塑料薄膜、雨衣,纷纷赶来帮忙。在大人们的带领下,大家加快了抢收速度,连忙把稻谷花生收起,并快速地装入那早已备好的几担箩筐内。接着,马上用塑料薄膜、雨衣、稻草人遮住盖好。
刚刚忙乎完毕,还没等大家喘过气来,那噼噼啪啪的大雨,就跟着下了起来……
大雨过后,我们一直在想,如果今天若不是有这几位邻居及时赶来帮忙,整个晒谷场上的稻谷和花生,就会被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泡汤,冲走了,好险啊!
事隔多年,我们兄妹聚集在一块,谈论起这件往事,依然心有余悸。 □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