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随着一款手游，人们开始了解起日本的妖怪文化。
　　其实，日本的妖怪文化早在一些观众所熟知的动漫电影里就出现过，比如《夏目友人帐》《犬夜叉》《千与千寻》等。
　　在600多种日本妖怪中，70%来自中国，20%来自印度，仅有10%是本土的日式妖怪。可以说，中国是妖怪们的老家。“妖怪”一词最早的解释源于古书《搜宝记》，意为“精气之依物者也”。
　　在一批批中日交流使者的口耳相传、笔墨书写之下，许多妖怪跨越千山万水，从中国的《山海经》走到了日本的《今昔百鬼拾遗》，最终入乡随俗，更换了日式名字，“定居”于日本各地。
　　从平安时代开始，妖怪文化进入到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此时，日本与中国文化的交流频繁，中国的妖怪文化传到日本，并被日本人广泛接受。
　　《百鬼夜行》中的大量鬼怪，就是撷取了中国道家“物久成精”的概念。物品因不再使用而被魂灵附着变成妖怪，比如木魅、涂佛、骨伞、尘冢怪王、文车妖妃等。还有一部分妖怪则是从中国神话传说或文学作品中的妖怪演化而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中国的千古奇书《山海经》。
　　但即使这样，日本还是妖怪文化最出名的国家。在日本鸟取县境港市留存着著名的“妖怪街”，这里从2006年开始每年都有一场“妖怪资格考试”，还会请“妖怪大学堂”里的老师来改卷子，只要考到70分，就能得到“妖怪博士”的证书。
　　日本人对妖怪的热爱，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妖怪列岛”“千妖之国”“八百万神明”等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妖怪文化是日本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日本妖怪五花八门，其数量之多也是世界不常见的。先给大家介绍几个声名远扬、可爱的妖怪。
　　作为三大妖怪之一的天狗，有着通红的面孔，一个长鼻子，与般若的外形非常相似，不同的是，他背上有黑羽翼，身穿道服，而且脚踏木屐，是长居于深山的妖怪。
　　据说天狗会把迷失在森林里的人拐走，所以古人称被拐走的小孩叫做“神隐”，顾名思义就是被神明藏起来了。
　　河童的身材短小，但有非常大的力量，他深谙水性，最爱吃人类的内脏。传说他的头顶载满水分，干涸了的话便会失去攻击的能力。
　　所以有说当遇上河童的时候，可以选择向他行礼，他回礼时便会倾倒掉头顶的水，不再构成威胁。
　　河童看到孤单的小孩就会忍不住和他们成为朋友，尽显妖怪的爱心一面。另外，为了能让农作物顺利收成，河童会让天空下雨，帮了人类不少大忙。
　　传说在日本，器物放置不理一百年，它便会吸收人间的精气而化成妖怪，常见的器物如雨伞也可以变成妖怪，而唐伞小僧就是因此而来的。
　　其实，日本的妖怪文化已经流传千年了。
　　日本奈良时代之前的“鬼”仅仅是一种低层次的神灵，直到奈良之后，随着唐朝文化的引入及佛教的传播，中国和印度的“鬼”传入日本，日本的“鬼”之队也随之壮大。
　　至平安时代，日本已经将鬼、灵、妖、怪混为一谈，形成了极其独特的妖怪文化。由于当时日本国内社会动荡、人心不安，统治阶层没有解决的办法，于是把种种问题归结于神鬼，平安时代也就成为日本鬼怪文化发展的鼎盛时期。
　　然而，因为鬼怪太多，就需要专门的巫师——阴阳师（日本古代专职天文、地理、鬼神、占卜的一种职业）。
　　在编于平安时代的《今昔物语》中能够找到许多有关妖怪与阴阳师的记载，这本书号称“日本版《聊斋志异》”，相传它的创作者和蒲松龄一样，都喜欢在大街上收集奇闻怪谈，尤其对民间的鬼神故事感兴趣。
　　在书中，有化凡入圣的太子，上天入地的和尚，好色的“天狗”，海上漂来的巨大浮尸，巨小船只……此外，还有那些奇怪的鬼怪，有的明明是个男鬼却喜欢化身女人，有的喜欢化身成兽，有的居然喜欢变成一块木板，有的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从中国飞到日本，听厕所里流出的污水诵唱佛经。
　　但是！对日本人而言，妖怪是区别于鬼和神的，神代表绝对的正面，而鬼则是与地狱、暗黑势力结合，会危害人类甚至吃人的怪物。
　　我们中国人印象中的白衣长黑发的那种鬼，在日本称为幽灵，日本所说的鬼，其实是头上长角，凶面獠牙，似人像狼会吃人肉的怪物。而妖怪，凡是人类死后无形体的冤魂、修行成精的动物，甚至久置荒废的废弃物，只要是人类无法解释，又看不见也摸不到的魔、灵、精、怪，全部统称为妖怪。
　　日本民俗学的奠基者柳田国男认为，日本妖怪最大特征就在于它具有两面性，善恶可以互相转换。比如怨魂，如好好供奉，也可以成为保护神。妖怪的属性不是固定的，由人类对妖怪的态度来决定，它们既可以变善也会变恶。
　　比如，想要家族兴旺则要善待“座敷童子”。这种妖怪是藏身于仓库、客厅的可爱小精灵，个性调皮，经常捉弄人，也喜欢与小孩玩耍，是一个家庭的守护神。
　　在现代动漫中，座敷童子普遍以女孩出现，如在《鬼灯的冷彻》中，座敷童子是一对贪玩的姐妹花，不仅喜欢在午夜溜出来和百鬼玩耍，还对现代洋装有着强烈渴望，就如同身边爱美的小女孩。
　　长久以来，妖怪都离人类不遥远。所谓“妖怪”，就是把人类看不见的迷茫困惑、爱恨情仇以及亘古不变的道德困境，用具体的妖怪形象展现出来，隐藏在一个个怪谈背后。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可爱的、抑或是可怕的妖怪。
　　平安时代，被称为“百鬼夜行”的时代，通过阴阳师、除妖师与鬼怪们的传说与故事，为后世勾勒出一个鬼怪与人类共存的世界，也正因为如此，平安时代以其独特的鬼神文化衍生出了许多优秀的文学作品，比如梦枕貘的《阴阳师》、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这些传说往往寄托着那个时代下层老百姓对英雄和武士的崇拜，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也从侧面不难看出，平安时代不过是一个虚伪浮华的“太平盛世”。
　　如今，妖怪文化被更多人所了解和喜爱，妖怪形象在众多艺术家、文学家及妖怪爱好者的努力下变得越来越可爱，妖怪们正在逐渐走出传说，走入生活，贴近人类。
□《国家人文历史》
　　《今昔物语》，北京编译社 译，周作人 校订，新星出版社2021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