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五华华城城镇村先后出了367个大学生,成为名副其实的“秀才村”。在市场化的改革大潮中,一个村庄能够保有如此尊师重教的传统是比较少见的,尤其是在“读书无用论”抬头的当下,更显得弥足珍贵(见今日本报第4版)。
在“秀才村”,我们能够看到村民对未来生活充满着美好的期待,他们能够在自己的努力中,在孩子们的身上,看到奋斗的价值和意义。正因此,村民愿意忍受家徒四壁的生活,能够将眼下的“苦”转化成可以预期的子孙后代的“甜”。付出必有回报的因果循环观念主导着人们的思维逻辑和行为模式。而事实上,“比谁家大学生毕业后有出息”正是“比谁家子女能考上大学,比谁家考上大学的人多”的真实原因。
能够实现高效的阶层流动,是农民甘愿承受眼下痛苦,重视子女教育的根本原因所在。先前考出来的大学生能够获得更好的就业发展机会,促使农民憋一口气也要供自己的子女读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是可以转换的。然而,随着高等教育从精英化模式向大众化模式的转变,村庄尊师重教的传统有可能遭到现实的无情阻击。
近些年来,每年都有数百万大学生涌向人才市场,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高等教育市场化改革使农民承担了巨大的教育成本和机会成本,十多年的含辛茹苦、辛勤付出,如果换来的是子女将来大学毕业后浪迹街头,农民的付出就失去了价值和意义,自然也就不会继续维持这个良好的文化传统。而事实上,这种现象在当下中国农村的大多数地方都已经出现,农民宁愿让自己的孩子早早出去打工,也不愿意让其继续读书,浪费父母的血汗钱。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新的“读书无用论”抬头,也正因为如此,“秀才村”也才能引起媒体如此高的关注度。
而事实上,指望“秀才村”的模式实现低层农民向上层社会流动的梦想,终究不现实。中国当下的改革已经到了让全民共享改革开放成果的阶段。国家应该承担起帮助大学毕业生就业的责任,保持阶层间流动的畅通,使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够得到应有的发展机会。否则,大量的失业大学生涌向社会,在已经基本断绝回归乡村的情况下,将会使国家承担越来越大的维持社会稳定的隐形成本。
国家首先要做的是力保“秀才村”能够秀出“秀才们”的精彩人生。而这还远远不够。当前的城乡教育资源配置存在严重的失衡现象,硬件上的落后已经成为顽疾,教师队伍整体质量的下滑也是必须引起关注的问题。因为独生子女政策的落实和大规模的人口流动,村庄受教育的人数在下降,随之而来的是教师数量的下降以及学校的合并。再加上高水平的教师更容易在条件好的城镇寻找到就业机会,农村教师队伍的素质必然下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农村孩子想走出乡村,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以争取更好的教育资源。因此,国家要做的第二项工作就是要真正落实全民共享改革成果的政策,加大对乡村教育财政支持力度,促使城乡教育资源均等化,为“秀才村”乃至整个农村教育的良性发展提供应有的政策支持。
此外,国家还应引导农民改变观念,不能将目光仅仅集中在考大学上,还要重视职业教育、技能培训,优化社会人力资源结构,为农村自身的发展打下良好的人才基础,同时也为那些外出务工的农民争取更好的就业机会和就业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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