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农村报记者 王伟正
见习记者 叶香玲
“眼看快过年了,我们家被‘奉献’给村里的那笔移民补助款什么时候能退回来?”1月16日,面对南方农村报记者,陆丰市铜锣湖农场湖尾管区金鸡山村一位村民叹息道,为这事,他已奔波了4年。
2008年,金鸡山村村干部在发放移民补助款过程中按每人360元标准向村民提留资金用于村文化室建设,后被当地有关部门认定为严重违纪行为。然而,围绕如何退款的问题,村民与当地有关部门却陷入了一场进退两难的僵局中。
村官告知:
想拿补助先交钱
2007年底,一支施工队入驻金鸡山村旧村开始修路。根据2006年出台的《国务院关于完善大中型水库移民后期扶持政策的意见》,水库移民每人可获得补助6000元,其中60%即每人3600元应发到个人手中,余下的40%则集中用于村庄“四通一平”等基础设施改造。作为移民村,金鸡山村在上述政策受惠范围之内。
2008年5月28日,陆丰市水库移民后期扶持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以下简称“陆丰市移民办”)工作人员到金鸡山村向村民发放移民补助款存折。
当领到存折的村民到铜锣湖农信社取钱时,却被告知必须有金鸡山村村干部签名同意的证明,移民补助款才能取出。随后,村民找到金鸡山村小组组长傅锦庭,却被告知,每人需先向村里交10%,即360元,方能获得同意取款的证明。
按照傅锦庭的说法,这是他召集村里的神会长老(负责村里神庙的事务)开会后决定的,收来的钱主要用于建设新村门楼、戏台等。部分村民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能拿到剩余的移民补助款,便先交了360元,包括傅桂泉在内的另一部分村民则拒绝向村里交这笔钱。
2008年7月底,金鸡山村民被村干部告知,发放移民补助款的存折8月1日到期,再不取钱就会作废。许多村民信以为真,赶快把存折交给了村干部,由后者集中到信用社取款,扣除每人360元后再发给村民。“那场面,就像村干部家成了银行一样。”有村民说。
村民质疑:
建设成果有水分
不过,也有人还在坚持。2008年8月8日上午,傅桂泉等10人自行持存折到铜锣湖农信社取款,被告知“没有钱”。傅桂泉对铜锣湖农信社负责人称:“如果今天取不到钱,你这个(农信社)主任就不用当了”,并打电话向陆丰农信联社监察室投诉。“农信社主任满头大汗,弄了一个小时,终于把钱给了我们。”2013年1月16日,傅桂泉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
很快,不用向村里交每人360元钱也能取到移民补助款的消息不胫而走。剩下50多户没有取款的村民当天也到铜锣湖农信社,顺利领到了每人3600元的补助款。
这让村民傅锦国感到很不平衡。为了拿到移民补助款,他家共被村里扣了2520元。傅锦国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村干部当初曾向他保证,“只要一户没交这360元,我们就把你家交的钱百分百退还。”“到最后还是有些人不被扣钱便可以拿到移民补助。”傅锦国说,2008年起,他便不断上访,想讨回每人360元的移民补助款,但一直未果。
而更让许多村民不解的是,金鸡山村官曾表示将提留的移民补助款用于新村门楼、戏台的建设,但两项工程至今没有动工迹象。
除每人被扣的360元移民补助款去向不明外,部分村民还质疑金鸡山村移民新村建设中存在虚报行为。一份陆丰市危房改造项目情况表显示,金鸡山村“已建房屋170座”。傅桂泉说,新村只建了80座房屋,即使加上旧村搞了“四通一平”的50座房屋,也只有130座。由于质疑工程建设缩水,部分村民拒绝签字,金鸡山村移民新村建设至今未能完成工程验收。
官员剖析:
缺乏监督是主因
经村民反复上访反映,2012年5月16日,陆丰市纪委调查认定傅锦庭违规扣取136户776人共计37万多元的移民款,“严重违反《广东省水库移民后期扶持计划管理暂行办法》规定,建议对傅锦庭严重违纪问题予以立案调查。”2012年5月30日,铜锣湖农场纪委对傅锦庭作出立案决定,但过了半年多未有结果。12月10日,傅桂泉等5人带着衣服等包袱到汕尾农垦局上访,表示得不到答复就不回去。汕尾农垦局出具书面答复后,傅桂泉等人才离开。随后,铜锣湖农场成立工作组,专门处理此事。12月12日,铜锣湖农场党委决定停止傅锦庭的职务。
2013年1月16日,铜锣湖农场纪委书记姚建然在接受南方农村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傅锦庭违规收取村民的移民补助款虽然没有按计划建门楼、戏台,但用于了村文化室的建设。他表示,现在该工程仍未验收,工程建设量、投入资金等情况尚不明确,因此难以确定村官是否从中牟取私利。而对于村民被违规收取的37万元,姚建然表示一定会退还给村民,“根据规定,文化室等工程竣工之后,就可以向上级申请下拨资金。”姚建然表示,现在已经成功申请到35万多元应急资金,等这笔钱一下拨,金鸡山村村干部就可以把之前违规收取的37万元退还给村民,但现在村民不肯签字同意竣工,这笔钱也拨不下来。“此前铜锣湖农场之所以没有对傅锦庭做进一步处理,就是因为怕金鸡山村小组出现权力真空,没有人去申请这笔钱。”他同时强调,罢免傅锦庭是村民自治范围内的事情,农场纪委只有建议权。
不过,部分村民认为,用财政资金来还村官违规收取的37万元,相当于“拆东墙补西墙”。有村民担忧,“是不是傅锦庭等人把37万退还了,就没事了?”1月16日下午,陆丰市移民办主任庄宏源表示,由于金鸡山村部分村民拒绝签字验收,该村新村建设资金目前仍有30%无法下拨。
对于金鸡山村小组移民新村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姚建然认为,这与该村民主监督机制缺乏有关,“两百多万的移民补助建设资金实际上就是金鸡山村的两个干部在操作,缺乏监督,难免出问题。”姚建然说,他在和金鸡山村相邻的铜锣湖新村挂点,“一开始,我就建议铜锣湖村干部不要直接操作移民补助资金,由村民代表监督,事实证明,铜锣湖新村建得比较好,现在已经顺利通过了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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