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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农村报
13版: 读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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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苏轼顽善时
来源:
南方农村报
时间:
2022年12月15日
版次:
13
生而勤奋的毕竟是少数,贪玩好耍乃绝大多数儿童之天性。苏轼写《送表弟程六知楚州》,回忆起“我时与子皆儿童,狂走従(从)人觅梨栗”的经历时,有没有为自己也曾顽皮过一番窃喜?
苏轼那首《夜梦》诗,活脱脱将自己幼时因玩乐贻误学业而怕被父亲训斥之惶恐写得淋漓尽致:“夜梦嬉游童子如,父师检责惊走书。计功当坒(毕)春秋余,今乃初及桓庄初。怛然悸悟心不舒,起坐有如挂钓鱼……”“夜梦嬉游童子如,父师检责惊走书”,诗一开篇,便写梦到自己幼时正在开心玩耍,突然想起父亲让自己读的书,一下子就没有了玩的兴致。一个“惊”字,堪称点睛神笔。今天读来,依然能感受到他当时的张皇失措。“计功当坒春秋余,今乃初及桓庄初”,苏轼解释自己惊恐之因,乃父亲让自己读《春秋》,可自己才刚开始念“恒庄”。“起坐有如挂钓鱼”,苏轼坐立不安,如篾上死鱼动弹不得。这个儿童独有视角的比喻句灵动而不乏老成,让读者忍俊不禁。
这首诗,风趣幽默,苏轼将自己幼年时期的调皮写得极为生动传神。原来,“别人家的孩子”苏轼也有“熊孩子”的一面。这可以以苏辙的《栾城集》为证:“昔余少年,从子瞻游,有山可登,有水可浮,子瞻未始不褰裳先之。有不得至,为之怅然移日。至其翩然独往,逍遥泉石之上,撷林卉,拾涧实,酌水而饮之,见者以为仙也……”
苏轼少年时俨然已是智者仁者,他见水喜水,见山乐山。若有风景怡人之处而自己未能到达,必惆怅数日。等他翩然而至的时候,便在山水间逍遥游玩,或采摘林间各种花朵,或捡拾已落松果,或掬水畅饮。见之者无不以其为小仙下凡矣。
苏轼从小就是这般卓尔不群。一个陶醉于青山、绿水、清风、静云的孩童,顽皮之外,自有一种天然飘逸的仙风道骨。
信步至三苏祠南大门。一棵古榕树身苍老嶙峋,树枝如缠绕的千手,伸张天空,像沟通天地的信使。星星点点的叶嫩绿清新,在晨风中摇摇晃晃,恍若宇宙间闪烁的星辰。时光千年,古祠千年,叶落叶发亦千年,人间已是物换斗转。枝叶间,麻雀、画眉、斑鸠蹦来蹦去,声音远远近近。它们的祖先,也曾是苏轼的玩伴。
有人说,没有欢声笑语的童年不能称之为童年。读书之外,其他乐趣也能打开孩童的潜能。苏轼六岁进私塾学习,他是最受老师夸奖的天才。尽管如此,每天放学回家后,苏轼也要开发更多的兴趣点——如观院中鸟巢。
母亲程氏曾严厉告诫苏轼和家中使女,不得捕捉鸟雀,因此,许多鸟雀敢在三苏祠内树枝的低矮处做巢,低得抬眼即可细观。有一只羽毛极其美丽鲜艳的小鸟,一连数日飞来三苏祠,并在一棵树上搭了窝。苏轼对这只小鸟记忆尤深。在对小动物的关爱中,善良与仁义之思想在苏轼心里潜滋暗长着。苏轼的《记先夫人不残鸟雀》中记录了这事:“吾昔少年时,所居书室前,有竹柏杂花,丛生满庭,众鸟巢其上……数年间,皆巢于低枝,其可俯而窥也。又有桐花凤四五,日翔集其间。此鸟羽毛,至为珍异难见,而能驯扰,殊不畏人。闾里间见之,以为异事。此无他,不忮之诚,信于异类也……”
没有土壤,鲜花不会开放。美而高贵的灵魂在环境的熏陶和与亲友相处的耳濡目染中慢慢生成。善良端方的种子,不经意间在苏轼心中悄然生了根,发了芽,以致枝繁叶茂。那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惊人力量。 □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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